先是一道寒光明耀,再是一陣疾風呼嘯。
就見那柄稍有鏽色的金鐵兵刃急掠而去,破開長空,‘咻’地一聲便刺在了罩袍客的心口之中。那罩袍客立即急抬雙手,一左一右往那兵刃上死死按了去,卻還是止不住這飛劍的腳步,整個身子難已自抑地後掠而去。
直至一聲巨響,是他腳跟抵牆跟,身撞巖壁,再無可退之時。
雙手發顫的罩袍客雙手緊緊按著劍刃,可劍刃卻仍然輕嘯,要拼死往他的胸口鑽去。
卻觀二十步外的青衣,此刻僅是微抬眉梢,眸光稍閃,輕挑右手食指,以這一式最為下乘的【氣馭飛劍】,便已叫這罩袍客滿頭冷汗,危在旦夕了。
而這,大約就是會奇門與不會奇門的區別。
其中道理倒也很簡單。奇門乃煉化天地人神契運之法,煉化出的內外雙息自然也是玄妙的靈息之法,是有別於體魄膂力的另一種力量。就好比說,這體魄乃是海上浪濤,膂力的大小則決定了浪濤的高度;而那內外雙息,則是掀卷於海面上的風暴,是既能席捲起滔天駭浪,卻又叫這浪濤無法觸及其一點半分了。
於是,便有此刻罩袍客拼勁全力死死握住劍刃,卻因尋不到奇門訣竅,無法以奇門中和抵消去劍中外息,最終只能強行憑藉身中蠻力一點點消磨之,哪能不辛苦呢?
且聽‘嘶啦’一聲,是罩袍客的袍子,被寒芒劃開了口子。
又聞‘噗呲’一聲,是罩袍客的皮肉,被兵刃刺出了血痕。
然此時此刻,那鏽劍之中仍是外息深厚,要一寸一寸地往他心臟裡刺去;而罩袍客顯然已急喘不已,額上滿是冷汗,早就力有不及——想來,他本就是一介毒殺之師,應該是不大會正面對決的本領,能硬抗這一式飛劍如此,也應該算是頗為意外了。
二十步外的青衣衝他眯了眯眼,又側過臉,往身後的紫裙瞧了一眼。
就見鴆泠月衝他淺淺一笑,似乎是在言說‘隨你心意’的意思。
殷少便頷了頷首,回過首去,長吸一息,眸光頓閃。
他要將飛劍裡最後幾分外息,在一氣之間迸射而出。
他要這平平無奇的飛劍一柄,徑直洞穿過罩袍客的心臟!
他要——
“噗!”
突然有一口鮮血自青衣口中噴湧而出,打溼了他的胸前。
殷少驀然瞠目。
“我……我?”
他緩緩低頭,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胸前的那一大片血漬,嘴唇微顫,竟有微微發紫。
然後,‘噗通’一聲。
青衣四肢忽然發軟,再站不住自己的身形,踉蹌著跪倒在了地上。
而隨著他的跌倒,那柄鏽鐵飛劍也終是止步在了罩袍客心前的兩寸之外,沒了生息,再難進半分。
罩袍客終於長喘了一息,稍稍抬手,小心地拔出了插於自己胸前的鏽劍一柄,‘當’地一聲將之摔在了地上。
再是前踏一步,望著那面無血色的青衣與微微眯眼的鴆晚香,是微笑著衝二人稍鞠一躬,輕聲道:“總算是,趕上了。”
跪倒在地上的殷少緩緩眨眼,沒有明白罩袍客的意思。
但他大約明白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中毒了。
且多半是和先前毒死南門座虎時一般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