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流水,水過青石。
便是有聞叮咚一聲,水珠落地,於布著潮溼青苔的墨色石板上濺起了一個小小的水花。
言是水花,實則就是一圈更為細小的水珠滴露,在墨色石板上跳出一道頗為完美的半圓弧後,終因天地大道而濺落於地。
然後,落地的水珠又濺起數朵更為精緻玲瓏的水花;而這些精緻玲瓏的水花亦再度躍起,復而濺起更多的玲瓏花朵……
直到跳躍的水珠越來越低,盛開的水花愈來愈難覓蹤跡。
直到,有那麼一顆小小的水珠,一不小心濺到了那一襲倚牆而坐的潔白長衣之上。
仰著腦袋的白衣就好似感覺到了這顆水珠的呼喚一般,忽然眉頭稍稍一蹙,輕聲低吟半響,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先見一束微光入目。
再覺有巖頂遮蒼穹。
方知是身在洞穴中。
剛剛醒過神來的王滿修腦中蜂鳴,意識還有些朦朧,便想一如既往地抬袖拂面稍許,好正正身形,尋回清明。
卻是不想他剛要抬袖,就覺兩手若被千鈞勁道壓於泰山之下那般,竟是深沉得很,費勁全身之力也難能挪動絲毫。
而緊隨著他的用力,又忽有一陣沉悶的金鐵摩擦聲鏗鏘入耳,霎時把他模模糊糊的神識給拉回了軀殼之中——可謂是倏然間來了些精神。
便是清風起。
白衣垂眸望。
是霎時驚見自己那兩隻垂在身前的手腕居然被一道足有碗口粗的鏽鐵鏈給死死捆在了一起,是令自己連抬手摸個臉頰都斷然做不到了。
王滿修頓時面露驚色,立即抬眼朝身前四周打量而去。
這不打量不知道,一打量嚇一跳。
原本他先前仰首望天時,是隻見一束微光火苗,一面岩石穹頂,只知道自己是大約身在山洞之裡而已……這一環顧,是環顧見了這亮著昏暗光芒的洞穴 裡,鱗次櫛比著一座座四四方方的漆鐵牢籠——一座座不是遍佈著血跡白骨,就是囚禁著骨瘦嶙峋、面若死灰之人的漆鐵牢籠!
這佈景,只怕是不比市井裡的閻羅殿要差上多少了。
眼見此景的王滿修霎時愕然瞠目,大喊一聲:“什麼?!”
而他這一聲突然大喊,就好似驚擾了這閻羅殿裡的小鬼們一般,令那些牢籠裡的枯骨腐屍皆是緩緩轉首,用自己那空洞無神、甚至還爬著蛆蟲的眼眸往白衣打量了來。
是驀然間變的又驚悚駭人不少了。
王滿修本能得顫了顫身子,立即要如往常般的運起身中奇息來。
卻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