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拂山崗。
林中猛虎醒。
便是剎那間,有一道道肉眼可辨的白皚氣浪沿著壯漢那精強的體魄往四周激射而去,若巨石落海,掀起一陣陣巨浪漣漪,不僅摧折遍地浮草,更有要震顫天上繁星的霸道氣勢。
正立於其身前兩丈外的殷少霎時一驚,立即緊皺眉宇,揮槍刺入地上泥濘中,弓步俯身,令這氣浪雖若狂瀾般吹得其身上青衣亂拂、腦後青絲亂蕩,卻難撼其姿態半分,只是稍稍後退數寸而已。
而那位於其身後兩丈處的鴆泠月便沒有那麼好的運道了——方才那突如其來的饕餮石食盡了她身中半分氣息,令這會兒的她還正值驚愕驀然間,根本是對壯漢這突然的爆氣有些猝不及防,本就嬌小玲瓏的身段是止不住地後傾而去,短短半瞬間便退出了七尺有餘。
不過所幸,這氣浪雖急若雷雨一陣,但倒也與一陣雷雨相似,是不過眨眼片刻就消散無形、烏雲轉晴的一現曇花了。
便是不過頃俄,氣浪散,浮草止,天上星歸位。
便是青衣提槍正身,輕吸一息,不敢大意,立馬抬眼望去。
然後,驚怔。
朝氣眉宇間,只剩下了一抹難掩慌亂的詫異。
只因映入他眼簾的,是脫了牛角盔的八尺壯漢。
是頭上鬃毛威嚴、臉上花斑浮現、眉心一點煞白,雙臂上亦是不知為何生出了許多黑白絨毛,兩隻手掌更是血紅駭人,掌前十指銳長似爪的八尺壯漢。
是背脊弓若猛獸,唇中輕喘粗氣、不經意間露出了兩根犬齒的八尺壯漢。
是仰首望天,一聲虎嘯。
便聞方圓十里內,有無數雅雀嘶鳴聲不絕於耳。
壯漢是虎。
虎。
南門座虎。
兩丈外,眼見此景的殷少緊緊以雙手按住了那杆已是微顫的白蠟槍,右腳後踏半步,提槍拔寒芒指壯漢,低聲道:“你是虎妖?”
問話間,他趕緊悄悄以眸角瞄向了其身後的鴆泠月,想探探她的動靜如何,可還能與他一同行使夾擊之姿。
可座虎沒有給他分神的機會。
“錯。”
座虎聲沉,僅是開口便有震顫人心神的威嚴。
已虎絨纏身、半虎半人的他正面著青衣,以撐破了皮靴的虎掌立於泥濘之上,微微弓起,做獵食狀。
“是老子,生吃了虎妖。”
殷少猛然一怔。
也不知他這怔的,是眼前之‘人’的話語中意,還是在其話音落時,座虎那若平地驚雷一般的飛身猛撲。
猛虎撲。
一瞬兩丈。
已勝飛身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