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陣風吹草動。
青衣拂了拂衣袖,杵槍立定,抬眉瞧著跌坐在地上的牛角壯漢,又眺了眼數丈外的那抹紫裙,再是側身回眸,望向浮草間的一襲白衣。
“滿修……”
殷少蹙了蹙眉梢,輕嘆口氣,垂首沒去看白衣那狼狽的模樣,只是緊握長槍,低聲輕言道:“你該早些來喚我們的。”
王滿修稍稍一怔,是眨了眨眼,苦笑著揚起了唇角。
“是小生……逞強了。”
他長嘆一聲,再是閉眸長吸一息,忍著胸中痛楚勉勉強強地翻了個身,正躺在地上;接著再是以雙肘發力,氣入丹田,艱難地原地坐起身來。
對於此刻已是內息紊亂的他來說,這平日裡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這會兒也頗是有那登山六千丈的神韻了。
殷少眼見此景,也沒有多言什麼,是直接緩步上前,將手中白蠟槍立在了他的背後,令王滿修的身子有了個倚靠。
而有了個倚靠的王滿修自然也是很快便坐起了身來。便見他先是垂首輕喘了幾聲,再是微笑抬頭,向著殷少頷了頷首,似在以示感謝。
殷少也頷了頷首,側首令目光又落回了數丈外的那名牛角壯漢身上,卻依然在啟唇輕聲同他說道:“你的身子……沒什麼大問題吧?”
也不知是不是王滿修的錯覺,似乎在進入這回廊之後,眼前之人同他講話的口氣,就要比他們先前在孟嶽城中對飲時要客氣拘謹上了些許。
“無妨的。”
王滿修淡笑著開了口。
開了口,卻是又緊連著“咳咳—!”兩聲,咳出了一袖鮮血。
“……你還是好好歇著吧。”
殷少閉眸嘆了口氣,搖了搖腦袋,提槍走到了他的身前去,攔在了那正要緩緩站起身來的牛角壯漢之前。
他沒有去過問王滿修這牛角壯漢的身份——但從這壯漢身上那詭異粗獷的打扮來看,想來多半是這回廊間的盜匪之流無疑了。
殷少微微挑眉,與數丈外的鴆泠月交換了個眼神。
便是二人一前一後,緩緩朝這牛角壯漢靠攏了來。
……
長弧溝壑前,有他微側臉。
微側臉,望風吹浮草間。
望四人。
七竅流血。
皆已身死。
他抿了抿唇。
這不算什麼。
因為他是迴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