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亥時,烏雲閉月。
真煌城西的小巷裡,眾人垂首,望著那一襲已無生息的白衣,神色各異,但又皆是默然無聲,緘口不言。
只有那坐在地上的殷家少爺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緩緩抬起眼眸,看著他那因中氣血全部燃盡而顯得很是嶙峋的面龐,似笑非笑地顫動了唇瓣。
“你不是千人敵麼?”
他說。
“你不是想一統西域麼?”
他問。
“你不是要送鍾離姑娘回蘭亭麼?”
他道。
“你不是——”
“少兒。”
一句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他。
是叔叔的聲音。
殷少側過首,轉看向了兩步之外的殷正。
便見魁梧若泰山的他,在以目光掃了眼周圍的眾人,尤其是那抹正掩面啜泣的白裙後,鎖著眉梢,用最為拘謹的姿勢衝他搖了搖頭。
殷少曉得他的意思。
但曉得他意思的殷少還是回過了首,看著王滿修臉上那好似一切都已釋懷的淡然神,不自地捏緊了拳頭,嗤鼻曬笑了一聲。
“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笑完。
唇稍抿。
仰首望月。
鼻尖微酸。
品一陣清風來。
……
或許,王滿修就像這清風一陣。
來了,去了
,僅拂一面,便再不見蹤跡了。
只剩下了幾分依稀的念想,留在了他的思緒間。
王滿修死了。
死在了這真煌城。
死在了這秋時夜。
死在了這古銅色的玄門前。
在一劍破盡三十里山河,送那為奇門魁首的百年三聖踏下黃泉之後,力竭而——
忽有凜冽急嘯,西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