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一聲金鐵噪響,一道冰冷寒芒。
一襲黑衣的張閃緊咬牙關,擲臂打飛了那杆長嘯而來的紅纓白蠟槍,迅速後撤半步,猛然瞪目向前。
就見那閃爍的繁星之下,憑空懸浮的鐵槍於夜色中連著飛旋了數圈,再是忽然立定,突然掃起地上塵沙一陣,勢要以塵沙遮掩住他的視線。
張閃緊鎖眉頭,以左手按住因硬接長槍而狂顫不止的右腕,立即將環首刀橫於前,小心地提防著這漫天塵沙。
果不其然,僅是不過一個呼吸的間隔,那杆白蠟槍的呼嘯聲就再度刺破了夜色——只是,它卻沒從這面砂礫帷幕中急掠而出,而竟是自這帷幕的邊角外掠出了一道渾圓的長弧,衝向了他的右腰死角!
“什、什麼?!居然是這般的障眼法!”
張閃心中一驚,霎時有些動搖。但好在他為錦衣衛,多年來一直都與生死打交道,練就了能在最危急的關頭依然保留一分清明於心頭的本領,不會徹底慌亂失了神。
便見他雙目奇光急閃,明知已是來不及轉招架卻依然側踏了半步,垂首收肘提膝,長吸一息,竟是擺出了一幅要以右半來夾住長槍的姿勢!
此乃險著。
毫無疑問的險著。
先不提這紅纓槍裡還流轉著多少殷少的外息、還能一瞬間爆發出怎樣的疾速;就說在一般況下,要以手肘與膝蓋來配合夾住一杆普通鐵槍,就已是費力異常、鮮有武夫能做到了。
但錦衣衛張閃還是這般做了。
在曉得自己已來不及提劍招架,且若是要撤步閃躲,只會被這鐵槍得越來越遠之時;張閃便決定,要以讓它刺入自己腹中三寸為代價,來徹底控制住這鐵槍,好切斷它與十步外主人的聯絡。
當然,入腹三寸之後,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明這一點,並不在張閃的考慮之中。
只要能有餘力扛著那生著靈眼的姑娘跑出三十里、將她交於約好交接之人的手裡,那張閃,就滿足了。
為錦衣衛的張閃,就滿足了。
他沉默地望著那道已至咫尺之外的鋒芒,雙眸中的神色並無多大的波動,已是淡然地接受了一切。
‘為家為國,一命不足惜。’
張閃
是這般想的。
但殷少不這麼想。
先是忽聞耳畔風聲忽然大作,再是驚見腹前鐵槍忽然來了個蠍子抬尾,竟是驀地倒旋一圈,以槍尾木杆砸向了他的肩頭!
瞪大了眼的張閃猝不及防,右臂被這一槍給‘啪’地一聲拍得脫了臼,五指一鬆,讓那環首刀落在了地上的沙塵之中。
‘好!’
十步外,殷少眼觀此景,頓時輕握拳頭,竊喜一聲。
想來,連手臂都脫臼了,這張閃怎麼也會學乖一點,不再瞎折騰——
卻是沒等他有閒心細想一番,另一柄環首刀已是飛速朝著他的腦袋所砍了過來。
殷少餘光稍瞥執刀而來的李詩,雙腳迅速一踏沙塵,撤開三步,堪堪立定。接著,他抬起握拳的雙手,架於前,衝她扯開嗓門道:“李……李詩姑娘!能暫時收手不?本少爺現在手裡連把武器都沒,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