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的大漠裡,月色朦朧,繁星閃爍,光芒時亮時暗,寒風更是瑟瑟不停。
而他的出現,卻好似一點明亮溫暖的燈火,竟是在霎時間便將方圓數十步內的涼意全都驅散乾淨了。
就見眉目俊朗的殷少肩扛一杆紅纓白蠟槍,自黑夜中走出,踏步立在了眾人的七步之外,望向了躺在地上的白衣,歪首眯眼道“王滿修!你這忙,我算是幫好了不?”
白衣聞言勉強側了側腦袋,好讓雙眼能望見他的全身。接著衝他稍揚了揚唇角,輕笑道“你瞧,小生這不還躺在地上呢嘛……那自然是沒幫好了。”
“……呵,可真夠麻煩的。”
殷少裝作不屑地擺了擺手,故作惡意地哂笑了幾聲,調侃道“您不是個千人敵嗎?怎麼這麼簡單就被藥倒了還?”
“哪裡哪裡。”
王滿修抿唇一笑,回聲道“我要是不被藥倒,張閃與李詩又怎敢真的出手?呵呵,這不都是為了給他們創造機會嘛……”
“行行,隨你怎麼說,反正你現在也就這一張嘴能說了……”殷少嗤鼻半聲,提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接下來你要我怎麼做?要我怎麼處理他們?”
說著,他衝著那兩襲黑衣揚了揚下巴。
就見這張三李四的臉上,俱是一幅愕然失神的模樣。
“為、為什麼……”
張閃按著自己狂顫不止的握刀右腕,驚瞪雙目,衝殷少問道“為、為什麼殷公子你……會在、會在這裡?!”
李詩驀然一怔,急忙轉身,望向躺在地上的白衣,細聲喃喃“大人,難道您早就……”
“啥?為啥本少爺在這裡?”
殷少抬手打了個哈欠,挑眉一笑,衝著張閃亮聲喊道“那本少爺可就有的說了!要知道,今日一整天,本少爺可都一直在跟著你們哩!從你們出鴆家的門到徐記奇貨,從城東的比武招親到城西的客棧小食,再到你們來到這月牙泉……呼!跟了我一路,可是辛苦死了。”
張閃緊皺眉頭,手中環首刀急顫,繼續沉聲問道“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公子要如此……”
“因為是你家大人拜託本少爺做的事。”
殷少甩手放下長槍,以槍鋒落地,微笑道“在孟嶽城的時候,你家大人就曾與我在大宅的湖心亭裡有過半夜一敘。便是在那時,從咱翁翁口中得知了靈眼一事的王滿修,就請本少爺多留意些二位了……說是他猜,你們之所以與他同行,實則也是要尋到那靈眼的緣故。”
張閃一怔,也愕然轉過了身來,與李詩一同望向那躺在地上的修長白衣。
就聞他輕聲開口。
“上將軍知我,我亦知上將軍。”
王滿修平靜地望著他們,淡淡道“張閃、李詩,抱歉。”
也不知他這道歉,是為今時今日挫敗錦衣衛謀劃一事,還是為自一開始就沒能信任二人一事。
張閃李詩互視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大人。”
便見二人臉上,非但沒有因事情敗露而惱羞成怒的神色,反倒還多了幾分心服口服的敬佩與喜悅。兩名錦衣再度低頭抱拳,向著王滿修行了個前輩禮“是卑職們受教了。”
是啊,是啊。
差點忘了,大人可是千人敵。
是能在千軍萬馬之中,一人一臂力挽狂瀾的千人敵。
亦是能在百里之外,僅靠一言便能誅敵魁首的千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