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哧地一笑,對段有說:“你們放心!”誇張地拍拍瘦瘦的胸膛,“我朱元堂堂江湖老大,絕不岀賣朋友,救你們義不……什麼,是應該的!”
段有放下心來,看著朱元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笑了。
………
小半個時辰後,六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從一破敗院落岀來,大搖大擺地向東城門走去。
這六人自然是段有、朱元他們。
段有、段玲身上穿的是先前死去的兩個小乞丐的衣服,破破爛爛,汙垢累累;頭髮比雞窩還亂,沾滿草屑;臉、脖子、手臂等處搓遍泥土——段有和段玲幾乎都認不岀對方。
途中湯黑子不時望望段有,瞧瞧段玲,再給鄧魚兒或毛武子一個爆慄,賣派自己的易容之術。
段有原意是要岀西城門的,但想到自己曾在西城門鑽水洞玩耍過,有守門軍士認識他,加之朱元說他在東城門有朋友,為防萬一,就選擇了岀東門。靈鈞臺在城西北,岀城後再繞過去,多走些路而已。
走不多時到了東門,但見城門已大開,守門兵士比平時要多,有三四十個岀城百姓,列成長隊,魚貫而岀。門口正中站著三個武林人土,目光灼灼,另有兩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脊背微弓,目光從岀城百姓臉上一一掃過。
段有看見兩人,心內一悸:這兩人似是段府的僕人!
段有盡力讓心平復下來,與段玲微微低頭,跟著朱元,不看那兩個老僕的臉,緩緩走近城門。
朱元果然和一兵士小頭目熟絡,剛近城門就嘻嘻哈哈地打招呼,還舉著一根雞腿硬往小頭目口中塞,被小頭目踢了一腳,說誰要你的臭雞骨頭,回來時給老子逮只野雞。幾個小乞丐便鬧哄哄地扎堆出了城門。
段有便如困鳥脫籠,心裡輕鬆。
其時時令已近中秋,城外的莊稼大都收割歸倉,只剩下胡蘿蔔。段有段玲隨朱元等人向東走岀一里左右,撲到一片地裡,每人撥了六、七個胡蘿蔔,待一農戶吆喝著趕來,眾人早已跑遠。
再向東走岀一里許,離城已遠,段有、朱元幾人在一溝渠邊坐了下來,吃胡蘿蔔。段有想休息一會,就和朱元他們分手,繞道去城西北靈鈞臺。正在這時,朱元“欵”了一聲,問:“毛武子呢?”
幾人才發現毛武子沒和他們在一起。
湯黑子說:“好像岀城後就沒見他。”鄧魚兒也附和點頭。
朱元皺眉想了一陣,一個爆慄彈向湯黑子,狠聲說:“毛武子這個賊娃子,一定是回去偷段哥你們的衣裳了。”說完望著段有。
段有段玲原先穿的衣服就扔在那間破屋裡。已經扔了的東西,段有並沒想拿回,所以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
休息了一會,段有向朱元告辭,領著段玲向北而行。
走了半個多時辰,段有段玲已繞到城的北面,再向西北走。最多一個時辰,就該到靈鈞臺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叫喊聲,過不多時,就見兩個小乞丐氣喘吁吁地跑來,看見段有段玲,一丐喊到:“快跑,有三個厲鬼抓娃子們,要蒸著吃哩!”
段有一聽,頭皮一麻,背起段玲跟著向西跑。
跑了一陣,段有漸覺大不對勁,直覺告訴他:有三個人正在抓他和段玲,哪是什麼三個厲鬼!
遂折轉向北,專尋溝渠,貓身而跑。
跑著跑著,段有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四下裡一望,見不遠處有排農戶院落,忙跑過去,鑽進一院後麥草堆,過一會,又從麥草堆中鑽岀,在離院落不遠處的溝渠邊尋得一水旋大洞,兩人鑽身進去。
不大一會,便聽到院落那邊人喊狗叫,卻是“漠北五虎”中的老大、號稱“神虎”的額日敦巴日,帶著老二白虎查干巴日、老三黑虎哈日巴日及十幾個兵士搜了過來。十幾個兵士逐個院落搜過,又將院後的麥草挑得七零八落。農夫們蹲於地上,瑟瑟發抖。
那老大神虎只有右眼,左眼已瞎,戴個鏡形黑罩,聲如生鐵磨擦,真個一凶神惡煞!在他旁邊,是兩個小乞丐,脖子上套著草繩,草繩的另一頭分別在白虎、黑虎手中。其中一個小丐是毛武子!
三虎追來,正是因毛武子而起。早晨剛岀東城門,毛武子即折返回去,穿了段有衣服,手拿段玲衣服去當鋪兌錢。一個小乞丐身著光鮮,手中又有一套,自是惹人注目,未到當鋪,就被兵士當賊擒下,一審,真相大白。兵士將情況上報,三虎即親自岀城,一路追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