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去了半天也沒回來,朱甲第自己悶坐著,實在口渴,喚過店小二來,叫拿了一壺涼茶。
店家給客人喝涼茶是對客人的大不敬,茶暖飯熱,茶是熱的,就代表所有飯菜都是新鮮的;茶是涼的,寓意著飯菜是餿的。直到現在也是如此,咱出去吃飯,還沒上菜,服務員就要先端茶上來,茶葉好壞擱一邊,但是這茶一定不能是涼的。這是店家最基本的講究。如果端上來的茶是涼的,咱就可以斷定這是一家無比差勁的飯店,趕緊把選單扔了,換一家。
所以大小飯店的茶水都是一直溫著,朱甲第想喝涼茶,這個屬於特殊要求,就要等一會兒。店小二要先打半盆涼水,然後把茶壺放進盆裡泡著,這樣壺裡的熱水涼得快些,不過這種古老的降溫方法並不快速,少說也要等十幾分鍾。
涼茶端上來了,眾家奴才回來。怎麼去了那麼久才回來?裡裡外外轉了好幾圈,沒找著小胡姑娘。
朱甲第抬眼望了望幾個家奴,見眾家奴臉上,個個喜氣洋洋,朱甲第怒拍桌子,“你們成心的吧?啊?說,把人藏哪兒啦?!”看眾家奴滿臉喜慶的模樣,找不到小胡姑娘,對他們來說似乎是件天大的喜事,朱甲第認為眾家奴其實是找到小胡姑娘了,又故意把她藏起來了,回來騙他說沒找到。
“哎喲少爺……您想要的姑娘,我們就是明搶暗奪也要把人扛回來送到您面前,怎麼會反而把人藏起來?”
對!一句話提醒了朱甲第,朱甲第心說,我可能是忍讓過頭了,這小胡姑娘不害怕我,才如此百般戲耍,害得我好不丟人!嗬,這可不像話!得給她點兒顏色看看。
“你們的刀呢?”朱甲第管家奴要刀。
“少爺,不是您叫我們把傢伙都收起來了嗎?說一會兒再把您的小妞嚇跑了,您定不輕饒我們嗎?”
嘿!有些小姑娘,不嚇唬嚇唬她,她可不安分!朱甲第下定決心,“少廢話!去,取一把刀來,要最大最長的,越能唬人的越好。”
眾家奴顫顫發抖完了!本來那個老郎中說“‘色’字頭上一把刀”,眾家奴還慶幸,咱把武器都收起來了,“色”字頭上,它沒有那一把刀,一個小姑娘她再怎麼欺負咱家少爺,也不過就是潑一盆水,摔他一跤,算不得什麼大災大禍。這下好了,少爺愣是要刀,非要在這個“色”字頭上把刀安上。咱這少爺是真能作死呀!
怎麼勸也沒用,人家是主子,這幾位是家奴,只有主子跟下人講規矩,哪裡輪得到幾個下人來跟一個主子講道理?明知道少爺這是在玩火**,斗膽勸了主子幾句,主子不怪罪,就已是萬幸,哪裡還敢多說?
這幾位真回屋挑了一把又大又長的刀,放到了朱甲第面前的茶桌上。朱甲第看了一眼,“嘿嘿”冷笑,對家奴道:“行啦,你們先回去歇著吧。”有這把大刀,就算行啦,別說小胡姑娘,就是莽夫大漢,見了這把大刀,也要畏懼三分,用來對付一個小姑娘,她還不乖乖順從?
幾個家奴真是為這個主子操碎了心,
朱甲第叫他們各自回屋歇息,幾人放心不下,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分散開去,再找找,找到了小胡姑娘,就真的把人藏起來,絕不能讓她跟自家少爺見面。
雖然說這幾個家奴從見到小胡姑娘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天的時間,對小胡姑娘並不熟悉,但是拿這個野蠻的姑娘跟自家文弱的少爺一對比,高下立判,傻子都看得出來,吃虧的會是哪一方。現在少爺又不聽勸,拿了一把大刀在手裡,誒……幾個家奴想想都頭疼咱少爺能嚇唬那個小姑娘?咱真回去睡覺了,指不定明兒醒來,就看見少爺就被剁成肉泥了。
這會兒天可就不早了。其實也早,晚上**點鐘,但在那個年頭,這個點兒就是睡覺時間了。幾個家奴在外面兜兜轉轉,連個鬼影都沒瞧見。朱甲第則手握大刀,倚在門口,盯著胖子那一屋。找不到小胡姑娘?那就別找啦,等她自己回來就行啦!她是跟胖子和小稀一塊兒上路的,她不回這裡來,她還能去哪兒?朱甲第這一招,叫守株待兔。
但是據說,不是你守著一棵樹,就一定會有兔子一頭撞死在這棵樹上的。朱甲第等了許久,忽見客店門口人影閃過,心中暗喜,人影走近了才瞧清,原來是他的幾個家奴回來了。
“你們上哪兒去啦?不是早就叫你們回屋歇著了嗎?”
幾個家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指定其中一個人發言,省得同時張嘴,口供不一。被選出來的家奴代言人敷衍道:“呃……沒去哪兒呀,回少爺,我們出去看星星了。”
“噢?只看星星嗎?”這個謊言……也太沒水準了吧!朱甲第心說,怕不是,還把我的小胡姑娘藏起來了吧?
另一個家奴補充道:“不只是看星星,也看月亮。”頭一個都那麼說了,第二個就只能這麼襯著說啦。
朱甲第看著剩餘那兩個還沒開口說話的家奴,“你倆呢,你倆又看啥啦?”
“我……我看雲。”
“還有你呢,說。”朱甲第逼問最後一個沒說話的家奴。
“我……我。”這個家奴都恨瘋了,我弟兄出賣我!天上星星、月亮、雲彩都被你們說完了,我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