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壯如牛,怎麼會生病的?”念小嬌話剛說出口,轉念一想,可不是經常生病麼?第一次見便生中劇毒,沒幾日高燒不止,燒糊了腦袋,還抱著自己哭得慘兮兮,一聲聲地叫著娘。
“姑娘可知我們在林關遇見了誰?”
“誰?”
“擄走鍾雨之人。”
“竟然是他?”念小嬌震驚不已,嘴巴張的老大:“那可有尋到鍾雨?”
“唉,林關瘟疫橫行。死傷無數,隔離帶中鍾雨便是其中之一。被商公子發現,將他帶離了聚集地隔離區,單獨放在一座荒野山頭,沒有醫者願意照顧得了瘟疫的病人,商公子求了藥親自照顧,他說太過兇險,不願假手他人。最後鍾雨還沒好,商公子也被傳染了。”南風說著說著,最後一大老爺們竟是趴在桌上,嗚噎噎地哭了起來。
“情況如此緊急,你怎還有時間回京都?”念小嬌問道。
“公子變得已然站都站不起來,還時時刻刻惦記著姑娘,每日讓探子,報告你的行蹤。聽聞姑娘恐被貴妃娘娘所欺瞞,怎麼也放心不下,一定要遣了南風來看看。公子囑咐,一定要勸你回寒玉山去。可是姑娘,我不想聽公子的,你能否去看看公子,再不去我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南風抬起,已然哭得紅腫的眼睛,滿是期許地看著念小嬌。
“我去收拾一番,咱們即刻啟程。”念小嬌,神情寂寞,不喜不悲,晦暗的眸子顯示出她沉重的心。她轉身準備回到後院收拾東西。經過漆黑的院門時,一個踉蹌差點被門關給絆倒了。不穩的身形出賣了他的心慌。
不多時小嬌便帶著青梔、清心和刃影一起過來了。
來時,一匹駿馬,一輛馬車。一個俊公子,三個俏美人。
去時,兩匹駿馬,一輛馬車。一人病倒,五人心憂。
暗夜如他們的心一般深沉,濃墨不見底。
“南風,此去林關需要多久?”念小嬌掀起馬車的擋風窗簾,朝著南風道。
“姑娘,快馬加鞭,星夜兼程,也許兩日可到。姑娘在馬車內歇一歇,舟車勞頓怕是也不太好過。”南風看著前路,沒有盡頭,此去甚遠,公子可一定要撐住啊。
“無妨無妨,我也不是那受不得苦深閨中嬌滴滴的小姐,快些往前行駛吧。”
那清灰的馬車在細碎小石子路上飛奔而過,半人高的車軲轆轉的飛快,一直嘎吱嘎吱作響。經過的人群都擔心那疾馳的車子受不住散架了。偏生無論輪子怎麼搖晃,都妥妥的一直向前。終於在第三日傍晚,堅持到了目的地。
“姑娘到了。”南風翻身下馬:“前方山路崎嶇,唯有下車步行了。”
這是一座略顯淒涼的山頭,冬日的山沒了翠綠的樹。兩人合抱才能圍著的老樹,禿了頂,如大家的心情一樣蕭條。
“南風快些帶路吧。”念小嬌有些迫不及待了,畢竟瘟疫不像其他的病。病情的發展走向誰也控制不了。
一行人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在禿山的山腳尋到了一處簡陋的茅草屋,以樹為柱,以草為頂。簡簡陋陋只夠擋雨,門都沒有,連穿堂風都攔不住,哪是適合病人住的地方。
“這裡怎麼能住人,病人更需保暖,是個正常人也得被凍得生病。”念小嬌忍不住埋怨道。
“帶來的銀錢先前資助受災之人已然用光,跟著來的夥計也全都因為染了瘟疫而去了,唯有我一個算健全之人,公子還將我安排走了,可想公子的生活有多難了。”南風帶頭走進茅草棚屋子。
“咳,咳,是誰快出去。”那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如破罐子摩擦而發出。
“公子是我,南風回來了。”
“你不該回來了,快快快出去,萬一被傳染了不好了。”
商弘說得有氣無力,念小嬌傻傻站在門口。那個男子才兩月不見,雙頰深陷,已然瘦得沒有了人形。露出薄被的手如麻桿一樣細,只見一層皮包在了骨頭上。
外表看來只是瘦的嚇人,再無其他異常。並沒有念小嬌想象的那樣滿身滿臉長滿了瘡。
“公子,你看誰來了?”屋內有些晦暗,南風蹲坐在商弘面前,還看不太清商弘的表情,他指著門口道。
商弘費力地抬起脖頸,脖間因為太過用力青筋暴起。
倩影如仙,被山風帶起的衣袂呼呼作響。
商弘原本感受著那份動人心魄,但保留的一絲清明讓他暴躁不已:“南風你瘋了,將她帶來這裡,你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場瘟疫有多可怕?”
“公子,我就是知道可怕,再不把念姑娘帶來,我怕……”
我怕公子就再也見不到念姑娘了。有話,自南風心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