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便是有,也須得等些時日了。”
“為何?”
“若君這病……甚是古怪,每年都必犯一次。頭一次犯病時,我與義兄四處尋藥,終是在付員外府找到了醫治她的藥方。只是這一次,藥尚未出爐,若君不得服藥,病也就遲遲不好。”
“是什麼藥有這樣的功效?那遊姐姐到底得的什麼病呢?”
孟雲仲沉重地搖了搖頭:“她這病,甚是古怪,至今也無人能給出個確切的診斷,只是發病之時就全身無力,嚴重起來,臉上還會生出皺紋,好似垂老之態。”
我暗暗思索,原來那日在遊若君臉上看見的皺紋,卻是真的。只是我還是有滿腹的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即便問了,或許連他也不會知道。
“罷了,快吃飯吧,待付員外那邊備好藥,她服下便好了。”
孟雲仲看我眉頭緊皺,有些憐惜地不斷往我碗中夾菜。
“雲仲大哥與遊姐姐一定很要好吧?”
為了緩和氣氛,我也微微一笑,轉開了話題。而事實上,我不過是為了多探聽一些有關遊若君的過去,也想知道,孟雲仲與她之間,究竟有過怎樣的回憶。
“難道,你們是親梅竹馬,從小便定下了婚約?”
我見孟雲仲沒有說話,便追問道。他抬起頭看著我,表情十分沉重,而且還有些許的無可奈何。
“那倒不是。”
簡短的回答,但卻透著刻意的迴避。
“罷了,雲仲大哥與遊姐姐之間,一定有許多難忘的回憶,若是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
我尷尬地笑笑,卻看似有些淒涼。
“為何會這麼想?”
看著我的失態,他卻一改先前的惆悵,反倒帶著一副話中有話的表情看著我,似乎,要將我看穿。忽然覺得,他的確是一個讓我琢磨不透的人。
我搖了搖頭,難道我要告訴她,我這是在嫉妒嗎?
“那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就是。”
“雲仲大哥與遊姐姐的事,我一個外人又何必知道呢?”我故意將頭側到一邊。
他終於釋然地笑了,於是我也跟著笑,好像這笑,真的單純到只是飯後的閒聊而已。
“幾年前,若君救過我和義兄的性命,還悉心幫助義兄將孟君山莊建設起來,所以……”
聽著他有些突然的解釋,我也開始有了些聯想,但還是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幼年喪母,幸得結識了義兄,我們相依為命,共同拜師學藝,後來,多少在江湖上闖出些名頭。卻有一次中了他人毒計,險些喪命,恰巧被若君所救,後又幫我和義兄建起孟君山莊。義兄原本對她有意,可是她卻偏偏與他結義成兄妹,卻執意與我定下這婚約。義兄對她甚是縱容,礙於義兄的堅持,我也只能答應,畢竟我與義兄都欠著她一條性命。”
我饒有所思地聽他說完,卻沒有從他的敘述中發現什麼漏洞,似乎只是一個施恩報恩、日久生情的故事,可我心裡卻是隱隱的擔憂,但究竟擔憂什麼,卻又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卻很明白,以孟雲仲的性格,這一廂情願的婚約,他似乎是不會輕易放得下的。
這一刻,我心中隱隱作痛,突然想起了蒼黎為我建造的婚房,還有鮮紅的嫁衣,即便我並不理解凡人對於婚姻的概念,我卻還是因此而心有餘悸。只是不知道,孟雲仲會不會像我一樣,無論如何也會擺脫自己不肯接受的婚事。可即便擺脫了,難道也要他揹負向我現在這樣的愧疚嗎?遊若君和蒼黎,不知何時竟多了幾分相似,忽然覺得,這個賭的結局,並不會好。
我默默不語,他放下碗筷,也默默看著我。
“雲仲大哥,其實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卻又不敢問。”
我抬起頭看著他,與他四目相對,他眼中有些猶豫,興許是猜中我想問的問題,可是,卻並未迴避。
“問吧,無妨。”
“如果遊姐姐非要與你成婚,你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