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兩個保安架著,像一具行屍走肉,唯獨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張臉,如果不記得我了,為什麼會寫出那些文字,為什麼要用《十年靈犀》做名字……我不甘心,只想再從那張臉上盯出蛛絲馬跡,雖然越看越覺得似乎是缺了點什麼……
“張姐,我怎麼被盯得有點心虛……”那少年皺著眉道。
被他稱作張姐的人還沒來得及回話,一個男人便緩緩走過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怎麼能對女士這麼粗魯?”
他示意保安把我鬆開,我這才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幾乎是跟敬寒十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我不記得敬連凱長這樣啊……腦子裡有個念頭一閃而過,讓我情不自禁盯著男人的臉打量起來。眉腳一道若隱若現的疤痕,飽經滄桑的胡茬,眼神裡或明或暗的情緒。
那個念頭在我心裡逐漸膨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我感覺臉上涼冰冰的,眼淚早已不知不覺中經大滴大滴地滾了出來。我張張口,想喊,卻發現嗓子彷彿被塞了什麼東西,怎麼也喊不出口。
那男子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但說出口的話卻依然冷靜如斯:“姑娘,你認錯人了。”
說罷拽著少年,腳下如飛地扭頭就走,我想哭喊著追上去,卻被保安拽著送出了會場……
是,我是認錯人了,因為猛然間看見那張記憶裡回想過千百遍的臉,一時亂了方寸,才忽略了那些怪異。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我才明白自己錯了,那種感覺,那種撲面而來的悲傷,衝破血脈的震撼,不會錯……是他……
“敬十年!”我聲嘶力竭地喊出這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個遠離的背影似乎移動的速度更快了……
“誒?哥,那個……”少年回頭看了我一眼,立刻被他身邊的人捂上了嘴,推著飛速離開了。
我等在會場門口,一直到深夜,他們也沒出來。
“姑娘?還在呢?”保安大哥,摘下帽子順了順頭髮,“人早就從後門走了!”
我腿一軟坐在地上,心裡失望的感覺,一陣陣襲來。為什麼不認我?我不相信他都忘了,除非……
我心裡一旦生出了他有可能已經結婚生子的念頭,便火大地想殺人了。可是照他那皺紋和胡茬的樣子,應該是一直從97年到了現在,39歲了,孩子估計都能早戀了……
有了一曝十寒這條線,我便順著開始在網上查,卻什麼都沒查著,完全沒有關於這個家庭這20年來的任何蛛絲馬跡。能查到的只有敬寒十舉家生活在京城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實在沒辦法,我乾脆從同城搜了本地評分最高的私家偵探,請他幫忙盯梢。
“顧客,抱歉,明星我們不跟。”偵探先生穿了一套英倫風大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模仿福爾摩斯。
“大哥,是跟他哥,不是他……我跟他哥……那個……”
“我懂我懂,我們經常遇到這種事!”
我非常懷疑偵探大哥是不是真的懂了……
三天後,我便收到了偵探大哥的資訊,到咖啡館碰面。
“敬十年,最近在B市籌建遊戲公司,商務局營業執照都發了,不是您先生啊?”私家偵探問得我挺尷尬,畢竟他一直以為我讓他查是在捉姦……
我只得接著編,順道把傷心帶入半真半假地道:“他就是突然一下就消失了……其實我倆一直沒扯證……”
“所以我說現在的小姑娘啊,都太傻了,你看他比你大這麼多,你哪鬥得過他!”
我鄭重地點點頭感謝偵探先生的建議,委屈道:“他不會是……已經有家室了吧……”
“這倒沒有,確實是鑽石王老五,只不過……他身邊那些人都不好惹啊,我覺得姑娘你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被敬十年還是單身的喜訊衝昏了頭腦,根本沒細想什麼芳草,趕忙問:“那些跟他一起的,都是什麼人啊?”
“說來也奇怪,您這位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前三十多年的資料都白紙一樣,能查出來的也就今年的了,而且跟著他的這些人,都進去過。”
“什麼意思?”
“都進過監獄呀,最少的這個也是個慣偷,判過三年!”
我瞠目結舌,偵探先生走的時候我甚至忘了打招呼。
從偵探那裡得知了敬十年的行程,我變成了一個職業的私生飯,每天帽子口罩帶著,從他出家門就開始盯,看著一堆長相不太友善的人跟在他身後,一起去買裝修材料,一起吃飯,一起打遊戲……我很羨慕,又很心酸,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願意和我相認嗎?可是我不在乎啊……
我這滿心的感情無處訴說,幾次假裝偶遇,都被他無視了。
家居大世界門口,我故意朝他撞去,卻被他身後的小弟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