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舒一口氣,四百夠花一個月了,肯定能找到掙錢的方法了。所以我跟凱文就這樣放心地來到了旅館前。
“您說多少?”我不敢相信地望著老闆。
“20,年輕人年紀輕輕的耳朵這麼不好。”
“太貴了……”我回頭看著一頭霧水的凱文道。
“沒事,姐,20,我們能住個二十天。”
“20一間!兩間40!最多住10天!”
我看著凱文被我吼得說不出話來,無奈地朝坐在門房裡看電視的阿姨哭訴道:“大姐,我們……初到B市,帶的錢也不多,您看是不是能……”
“20少不了姑娘,你們一路問過來的吧,這條街,最便宜的是裡面那個招待所,十五一個雙人間,但是你可以去看,那個衛生條件什麼的,都不如我們好,”
雖然想據理力爭,但是我們確實剛從15那家過來,一進門就看到三隻開會的蟑螂……
“大姐,一看您就是心腸好的人,我們姐弟倆到這來一共裝了四百塊錢,要是全花在住店上,飯都吃不了。”
大姐沉思了下,終於捨得起身,透過窗戶投來同情的目光:“小姑娘,這樣吧,我一個朋友在西城區開地下旅館的,雖然地下室有點潮溼不見光,但是便宜也乾淨,這裡是市中心,肯定沒有更便宜的賓館了。”
“行,謝謝您了!您把地址給我,我們這就過去。”
我感激地接過大姐遞給我的地址。
“你們往東走,看見公車站就上車,坐302到外環路下,就能找著了。到了就說是我介紹的,估計能便宜不少。”
我們感激涕零地揮別了大姐,坐上了開往西城的302……
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才下了302。站在外環路上的我,只剩下迷茫。高架沒有……會展中心沒有……除了幾個排列整齊的板式樓小區,剩下的只有從來沒見過的工廠和遠處的山了。
按照羅姐的地圖,我們從外環路,繞進風鈴巷,從風鈴巷,走到塘子巷,以前從來沒走過這些小巷,不知道路兩邊坐落著這麼多小區,還有一些不知道有沒有人經營的攤位。走到塘子巷的盡頭終於看到了風鈴家園。多虧這個年代還不用刷卡進門,門衛大爺很熱情地幫我們指了指不遠處的16號樓。當看到破破爛爛,掉了偏旁的“旅官”兩個字時,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地下室旅館……蟻穴……
“我們是羅姐介紹來的。”
“哦,十塊一晚。看房間麼?”小哥把煙掐掉,額頭上的疤痕皺了一下,不情不願地掏出鑰匙邊撓著亂糟糟的頭髮邊帶我們走到了15號。
“就這一間了,住不住?”
“還是不要了……就一間……”凱文說著拉我準備走。
“住!為什麼不住!”我甩開凱文的手,笑嘻嘻地充著小哥獻媚,“小哥哥,你看我們姐弟倆也不容易,如果多住幾天的話有優惠麼?”
“一個月二百。”沒等小哥開口,一個端著盆子的大哥就從身後冒了出來,他穿著我爺爺輩最喜歡穿的白背心,大褲衩朝我們走來,頭髮還溼著,看樣子是剛從澡堂出來。
白背心大哥衝小哥打了個招呼到:“老六,你這生意可以啊。”
“湊合。”老六面無表情地朝白背心大哥打了個招呼,轉頭向我們說,“你們是羅姐介紹的,可以少收你們50,月租還是按天?”
“月租!”不理會凱文在身後扯著我的衣服,我就這樣定了下來。
“身份證。”
只顧著找住的地方,竟然忘了還有這一茬,我結結巴巴地撒著謊:“沒……帶……”
老六抬頭掃了我們一眼,眼中毫無波瀾,再次低下頭,開始填單子:“沒有身份證加30,住不住?”
“一個月180……住!”我開心地接過鑰匙,想著終於能在床上躺著了,就開心不已。
回頭再看凱文,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又青回來地愣在原地。
“走啊!”喊了兩遍,他才後知後覺地跟上。
我看著艱難地邁著腿的凱文,無奈地搖搖頭問到:“從剛才開始你怪怪的,怎麼?對住的地方不滿意?”我冷笑一聲,想起他從出生到現在沒短過錢的情況,也不忍心多說,“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有住的地方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關鍵你看,這多幹淨啊!”
“姐……姐姐……姐我還沒準備好……”凱文望著我眼神閃爍,發現我看著他後立刻把頭低下,一副想笑但是又不知道該不該笑的表情,耳朵紅通通的簡直要冒火,“雖然……雖然我可以……但是……但是也太快了……呵呵……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