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桑鳳鈺緊緊咬著牙根,整個人幾乎都是顫抖的,大風不斷撕扯著的衣袖,似要翻天覆地。
她回頭登車之際,那呼嘯的北風,忽然將那鞭打的聲音送了過來。
那位叫春桃婢子,手法的確辛辣,但那絲毫傷不到她。
庭院裡那群蒼蠅響個不停,有些人竟有些崇拜起那怪物了,還有些人則一旁為春桃搖旗助威,只有管事的嬤嬤唉唉叫個不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忽然,那怪物驀然摔了下去,整個庭院忽然死寂了一下,各種不可思議。
白餌倒在地上,背脊的灼燒感,像是狠狠被人用刀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慢半拍的歡呼聲,忽然響了起來。
她攥緊了拳頭,吃力地睜開眼,斜斜地盯了一眼春桃與那鞭子,幾乎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驟然,那庭院裡死寂下來,沒有人再敢發聲,取而代之的,是一記更為狠厲的鞭響!
當她再次咬牙睜開眼,一襲陌生裝束映入眼簾,還有那極為狠厲的目光……
是她!
漠滄無痕親手斷送了她的幸福,從此教她愛而不能,今日,她定要加倍奉還!
四目相對,黎桑鳳鈺,滿腔恨意一瞬間化為掌心氣力,隨鞭子,猛地揚起!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那鞭子,被那雙帶著銬鏈的手猝然抓去,頓教她抽拉不能!
這樣的結果,帶來了無盡的惱怒。
那鞭子忽然有了摧枯拉朽之勢,白餌再也不能抓住,她想了很多種可能,怎麼也想不明白,直到,在那鞭子下被打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瞥見那個婢子手中收著的聖旨……
她目光一跳,想了些什麼,卻又忘了防備。
眼看那毒鞭便要迎面揮下,退避一隅的婢子們雙手掩面,險些就要叫出來,她們不敢相信那容顏盡毀的畫面。
意外的是,那鞭子還沒落下去,便已被一雙手攥住。
黎桑鳳鈺惱怒的眼神猛地睥向身側之人,警告道:“連你也敢阻我!”
管事的嬤嬤抓著那鞭子沒敢松,擠出笑容重複強調:“老奴豈敢,老奴豈敢……”
也不知道這賤婢是如何得罪郡主的,黎桑郡主此番來勢洶洶,每一鞭,下的都是死手,今日,不將這賤人打死,勢必不會罷休。
宮中正值大喪期,莫說宮中,宮外午門一切斬首都被叫停,若是這寞庭死了人,她這管事一職丟了也就丟了,命丟了可就大不值了!
想她在這寞庭風風光光一輩子,若在臨了時,失了體面,估計死的那一刻,連眼睛都閉不上吧!
她冷睥了那賤婢一眼,繼續說:“若放在平日裡,郡主要教訓這賤婢,老奴一萬個樂意!只是眼下這個時候,這宮裡頭,怕是不太好見血……”
黎桑鳳鈺細目一想,終究還是遲疑了。
事到如今,她豈會怕這宮中見血,她只是想到,若白餌死在了她的手上,將離,一定會恨自己一輩子!
她漠然注意到了那和親的聖旨,目光忽然變得陰鷙起來,心中恨聲道:“黃泉路上!總得要拉個人吧!漠滄無痕!我也要讓你嚐嚐,這愛而不能——抱憾終身的滋味!”
那毒鞭在她手中猛地一棄,怒喚鳧雁:“帶——走!”
什麼,帶走?
管事嬤嬤嚇得跳腳,趕忙衝到郡主前面阻斷她的去路,“使不得!使不得!郡主,這樣不好……”
那賤婢身上戴著君主御賜的千華鏈,便是要將她囚禁於寞庭一生,上午人剛到,下午人就從她這寞庭離開了,這和把她直接打死有什麼區別?
黎桑鳳鈺沒了耐心,她自小長於宮廷,這寞庭的規則她豈會不懂。
她冷眼瞧了一眼那嬤嬤,獰笑道:“本郡主今日途徑寞庭,見此婢子甚是靈巧,有意抬舉她入我離園伺候,可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