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憑著桌子,勉強站起,再睜眼,同時也看到了宮婢鸞鏡身後亮起的匕首……
鸞鏡猛然回頭,聲音血染:“白練!快!快動手殺了漠滄無痕!快啊!”
衛小疆橫眉看向白餌,眼中千般憂慮,倒不是畏懼,而是想到自己身後之人,體內便如驚濤拍岸般劇烈,無邊的擔心翻湧而起。
當是時,在她指尖拉響的火器,猛地衝上了夜空,一朵巨大的煙花盛放於頂,好不絢爛。
萬千琪花瑤草,瞬間像是被點燃了一般,大放光芒。
死寂了一晚上的弄情園,終於亮起來了。
那些美麗的色彩倒映在她晶瑩的眼底,鸞鏡忽然笑了,漠滄無痕!必死無疑!
不過彈指,那些蟄伏在園外的勢力,已經攻至內園之外。
親手將這場大火點燃之後,好像便與她無關了,白餌手持利刃,託著一襲厚重的白衣,繼續向前,眼底不見一絲起伏。
鸞鏡聲聲必勝的決心喊得驚天動地,以至於倒下去的那一刻,血絲仍掛著一縷忠心,“殺了……漠滄,無痕……”
衛小疆從宮婢身體裡狠狠抽出利劍,猛抬頭,望著那即將執刃登亭的身影,激盪而起的聲音充滿了警告:“白——餌!”
她彷彿沒有聽見,依舊是面不改色,腳步只在亭階中間稍微寬敞的地方停了一下,再登臨,便聽得耳邊一陣劇烈的噴.洩,遽然抬眸——
輕紗之上,一片血染!
那飛挺的亭蓋,像是忽然塌陷了一般,轟地一聲巨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去。
“皇兄——”
那搖搖而立的身影,忽然倒了下去,衛小疆雙眼猶如刀刺,猛然棄劍,振臂飛上亭去。
黑壓壓的亭中,血,到處都是血,尤其是那一襲血染的白衣,刺目驚心!
斑駁的輕紗,凝固在冰冷的空氣中,遮住了重疊的身影,她長睫累累一閃,一切都開始變得支離破碎。
匕首落在腳下,再無聲響。
那微涼的指尖,緩緩緊握成拳,骨節幾乎要擰出血來!
猛回頭,雙眼血睜,映染戰火。
一片歇斯底里地嘶吼聲中,此身凌空而起,一襲白衣,落落拓拓,似振翅之羽,猛地飛下亭去。
她現在群敵中心,鐵一般的拳頭,瘋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砸在那些尖利的金甲上,直至血漬淋漓……
衛小疆潸然回眸,腦袋緊緊埋在皇兄的面目上,身體不斷遮掩著皇兄的耳朵,整個人已然崩潰。
那亭外逐漸死寂,將領跪在了下面……
衛小疆,立起腰身,再睜眼,死寂的面目上,血淚模糊,眼神裡透著無邊的冷酷,不再信這世間任何情義。
斑駁的血紗,揚風而起,最是自在。
此後,滿亭荒涼,唯一簇紫陽,竟開出血色。
……
亡奴囹圄,她被暴力地推倒在地,牢門被狠狠掩上的那一刻,此後再無聲息。
她睜著眼睛,蜷縮在黑暗一隅,透過天窗,月光投射在地上,碎了一地,漸漸,融縮成了三瓣,到最後,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兩天兩夜未曾闔眼,終於在第三日昏死過去。
翌日,催醒她的,起初是融融洩洩地陽光,隨後,是熟悉的身影……
“石郎君……”她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迎面而來的,是極致的冷漠。
她目光一移,石蹇手中奉著的聖旨,頓教她目光一亮,她陡然望向石蹇,幾乎就要問他,“陛下已經醒了?!”
“翾妃,聽旨!”
那將露未露的喜色,慢慢划走,她跪在地上,呼吸又變得膽顫起來。
“翾妃,勾結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