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餌腦海中轟然一響,徹底明白過來,敢情都是他祖孫倆之間的戲碼?
那麼問題來了,她到底該站誰?
作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是選擇出賣漠滄無痕向太皇太后說實話,藉此討得萬壽宮的信任,以便日後有靠山可依,還是選擇替漠滄無痕隱瞞真相,幫著他在太皇太后這矇混過關呢?
從漠滄無痕那頭看,他必然已經料到了太皇太后今日必召見自己,這恰好也解釋了漠滄無痕一大早便遣退了自己叫自己先回清河宮的原因!
毋庸置疑,萬壽宮傳召是漠滄無痕最關鍵的一步,這般關鍵的一步,他竟大膽地選擇了下她這顆棋?漠滄無痕是否也想借此考驗自己對他的忠心呢?畢竟是日後近身伺候的人,倘若他不先入為主,難保不會被太皇太后所利用。
從太皇太后這頭看,倘若太皇太后知道沒有落紅,她豈不是成了離間他祖孫二人感情的殺手?
倘若太皇太后知道確有其事,此時定然心情大悅,因著燕如畫的關係,今後燕溫婉在她心中算是落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了。
就算時間長了萬壽宮發現宸妃肚子裡沒有動靜,太皇太后頂多失望一場,畢竟,漠滄無痕只發揮一次宸妃便懷上了的可能不大。再則,太皇太后對宸妃的能力質疑,那麼,宸妃今後想要下太皇太后這步棋,便難如登天了!
正所謂,君為臣綱,夫為妻綱,取得漠滄無痕的寵幸才是正道,倘若邁出的第一步便是與天盛宮反戈相向,豈不是自掘墳墓教漠滄無痕誅了她的心?
兩下相權,白餌嘴角抿起,回答:“回太皇太后,溫婉今早伺候君主起居之時,親見了落紅!”
“當真?”太皇太后身子不自覺地略微往前傾了傾,扶著榻手一臉嚴肅地問。
白餌低下頭欠身說:“此事事關皇室子嗣,溫婉不敢妄言……”
忽然之間,安福殿中變得有些安靜,約莫過了幾個彈指,海姑姑忽然看向自己,“燕才人,您先退下吧!切忌今日之事向任何人提起!”
白餌頓時晃了晃神,氣氛似乎和她料想的不一樣?
她頓了頓,以為太皇太后還會再開口說點什麼,結果沒有,只好福身做退。
這就奇怪了。
可就在她要轉身之時,上面又傳來了和藹可親的聲音。
“溫婉啊,倘若在宮中煩悶了,便到哀家這萬壽宮來,哀家早年寫了許多對子,皆是為你母親生前所作,嘆只嘆天妒英才,你母親還未來得及回覆哀家,便早早離去了,但願你能替你母親彌補這樁遺事。”
白餌慶幸地回答道:“能見識太皇太后的雅作,乃是溫婉之榮幸。溫婉定不負太皇太后的邀請。”
見到太皇太后安靜地看著自己點了點頭,她這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這到底算不算最好的結果?
另一邊,看著燕才人的身影出了安福殿,海姑姑才把目光移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這是怎麼了?”
方才便察覺到太皇太后聽完燕才人的回答神情便有些不對,此刻見了她這般凝重的面色,心中不由得著急起來。
只見太皇太后緊了緊眉頭,喟然長嘆:“倘若宸妃真的已經被臨幸了,這事,便不好了!”
“不好?”海姑姑怔了怔,“有妃嬪被臨幸不是好事麼?”
太皇太后緊著神色搖了搖頭,看向海姑姑:“姑姑有沒有想過,假以時日,宸妃身懷有孕,遲遲不被臨幸的皇后,較之於即將誕下龍嗣的宸妃,孰強孰弱,孰輕孰重?”
皇后娘娘……
海姑姑聽得目眥一跳,惶惶的眼神定在那一思忖,驟然反應過來:“倘若宸妃娘娘在皇后娘娘之前誕下子嗣,那麼皇后娘娘在整個朝野的作用,可就大不如前了!”
太皇太后坐靠在那裡,憂慮的眼神徐徐暗了下去。
……
東宮,景星宮的雲閣上,一襲高貴的身影獨立,眼神久久地落在西宮清河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