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的一層,那扇半掩著的門裡傳來一股沙啞的聲音:“你左一個主子右一個主子叫得歡,也沒見著有多被重視。”
“你在豐鎬給他做了那麼多年事,換來了什麼?他有什麼值得你忠心的?再說了,這是我的事,不關你主子的事!”
賣藝人的臉不自主地抽動了一下:“本來我也不想管這閒事,可我家主子說了,如今多事之秋,他怕的是少一個盟友。否則,你們乾的這些腌臢事,他看都不看!”
“說的比唱的好聽,哈哈哈哈。”黑洞洞的門裡,一陣嘶啞的狂笑讓石元吉覺得心煩意亂。“給你主子交過去的那些男童,他不也笑納了麼?現在,裝什麼正人君子給誰看呢?”
“我終於知道為何堂堂御史臨近晚年竟然只有獨子,原來是好那口兒,哈哈哈。”
賣藝人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哼,你自己看著辦吧。過不了幾天,你家主子也得讓你收手!”賣藝人臉紅的就像熟透的螃蟹,惡狠狠地說道。
屋內傳來的聲音依舊猖狂:“我告訴你,就算他來,我也要做下去,因為我們也是要吃飯的!”
“河東遭旱災,顆粒無收,那些皇族寧願看著災民餓死也不收他們做佃戶,朝廷又賑災不利。現在,只要給災民一口飯吃,他們什麼都敢做。”
“你以為我能管得了那些災民麼?你以為採生折割這種事情需要我來動手麼?他們只看手裡的破碗能討到幾個銅錢!”
“我那個主子,小氣的很。這麼多年來,一直欠我的銀子不給,我也要吃飯的。正好有些災民樂意,我就順水推舟咯,兩全其美。”
“哈哈哈哈,自從我家主子設定的防線被災民攻破,我一直在活動。這兩個月來賺的錢,比兩年賺的還多。”
小樓內傳來的笑聲,即得意又猖狂。
賣藝人的腮幫鼓地滾圓,扯了扯背上的銅鑼,轉身離開小院。
令石元吉沒想到的是,賣藝人似乎是桂翼虎的人,而小樓內的那個人,竟然和大將軍歐陽紂有關。
“本以為賣藝人已經是個難題,可小樓的那個傢伙也不好對付。我離他這麼遠,還是靠紅月的力量竊聽,都能被他的笑聲影響。”
“看來只能靠星君這種人,才能將這件事情解決,我還是無能為力。明天想辦法先去見胡旦一面,看看他能不能幫忙。實在不行,再去興慶山找井木犴。”
正當石元吉下定決心的時候,丁允之仍在被依雲的人追殺著。
他的目標很明確,桂翼虎的宅邸,或者獨孤龍的府邸。總而言之,只要是天命帝的敵人那裡,都有他的活路。
依雲要暗中害他,是要確保她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洩漏,免得成為八柱國家族攻擊天命帝的口實。
而桂翼虎知道丁允之的謀略,也知道他是依雲的姘頭,自然明白丁允之的價值。
桂翼虎絕對會保他!
丁允之施展全力,忍著後背灼傷的疼痛,不顧血流如注導致的眩暈,一路直奔離他最近的桂翼虎的宅邸行去。
豐鎬乃是首善之都,夜間皆宵禁。如今已是戊時半,街上只有差役巡邏,無有行人。丁允之和那兩名男子都頗為大膽,沿著房頂飛速跳躍,像三道影子一般閃爍不已。
“丁允之這是剛從長公主的府衙跑出來的?追殺丁允之的是依雲長公主的人麼?”
石元吉看到這一幕,沿著血跡一路檢視,產生了一些猜想。
“他和依雲長公主關係破裂了麼?不過再吵架也不至於見血吧?丁允之這是知道了依雲一些秘密不成?”
“既然如此,他能投靠的只會是八柱國和桂翼虎了。畢竟依雲長公主的背後是陛下,只有他們才會和陛下作對。”
“不能讓他見到桂翼虎,否則八柱國家族就會借打擊依雲來攻擊陛下。可也不能讓依雲的手下得逞,誰知道依雲做了什麼?”
石元吉催動紅月神力,想要施展一些手段干擾那兩名男子,卻明顯感受到了體內封印的約束。
“這個封印真是礙事,看來只能親自去了。”
想到這裡,石元吉從人種袋裡掏出皮具腰帶,系在腰間,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