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種人物自是不需要聽下院的科目,也能飛黃騰達。看著他們那副明明不耐煩卻不得不坐下來的彆扭樣子,石元吉知道,他們兩個可不是對靈器科感興趣才來的。
“蔣仁雲?是他的緣故,所以這兩個紈絝子弟才不得不來的?”
在獨孤信身邊,蔣仁雲正襟端坐。獨孤信和宇文泰時不時地看向他,與蔣仁雲剛剛入學時巴結他們的情形正好相反。
“看來蔣仁雲把法銃的方子透漏給八柱國了?他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不怕胡法舜追究麼?”
石元吉對蔣仁雲的做法既不討厭也不欣賞,所以並沒有往下多想。眼見太極魚法陣中的方月英已然做好了講課的準備,他急忙跟隨宇文莉找位子坐下。
方月英環顧四周,顯露出慈祥的微笑:“小夥子小姑娘們,你們回去之後,有誰練習了我教的知識啊?”
在場的太學生們面面相覷,只有區區幾人眉頭舒展,看起來是有所練習。有些人面露難色,有些人裝作事不關己,有些人則是顯示出鄙夷之情,顯然對方月英的詢問不屑一顧。
方月英並沒有因為大部分人的表現而慍怒,依舊雲淡風輕:“身為長輩,我需要告訴你們一些人生經驗。這世上沒有什麼簡單的事情,也沒有什麼捷徑。”
“或許你們之中,有人因為出身而在仕途上快人一步,有人有了奇遇所以顯得強大,但你們捫心自問,這是你們自己的力量麼?”
方月英的話剛剛說完,獨孤信立刻面露不悅,但囿於方月英明師的身份,不好發作。
石元吉看到方月英凝視過來的眼神,知道她的後一句是在提醒自己。“看來她是看出來雷青鋼的來歷不凡,不過這不奇怪,她可是負責金鐵科的明師啊。”
“是啊,這真的我自己的力量麼?我現在的很多本事不過是對那些神明拙劣模仿,連學習都算不上。萬一這些本事被神明干預,我還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麼?”
想到這裡,石元吉只感覺渾身發冷,心中對方月英產生了發自內心的感激。
“我這裡有句話,叫做‘一旦具體,就會深入’。”方月英收回眼神,和藹地看向四周的太學生。“想要真正地對某類知識融會貫通,要去做,做具體的事情,才能深入地瞭解它。”
“你們的腦子裡是不是有很多問題,那些問題奇妙深刻卻又看不透?年輕人總是犯一種錯誤,就是總會提出一些大而無當的問題,然而只是把它當作一種信仰,又不想解決它,這就叫眼高手低。”
“我希望你們不要犯這種錯誤,我希望你們能夠把那些大而無當的問題當作目標,著手做一些具體的事情。那是你們就會發現,很多問題就會豁然開朗。”
隨著方月英的敘述,太學生的注意力都逐漸指向太極魚法陣。就連那些本來對金鐵科不屑一顧太學生,也目不轉睛地看向方月英。
“一旦具體,就會深入。”石元吉反覆默唸這句話,回想起自己二十年來的學習狀況,不由得一陣後悔。“當初師父在世時,我也是經常犯眼高手低的錯誤。師父心善,不忍心責罵與我,所以我現在對於悟真龍機術的理解還是不深。”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執著於奇遇,所以誤認為這是自己的力量啊。”石元吉默默下定決心,再也不做眼高手低之輩了。
眾人再也不敢散漫,紛紛認真聽講,就連最不耐煩的獨孤信和宇文泰,在此情勢下也得裝作歎服的樣子。
方月英的話啟發頗深,石元吉在心中默默規劃了自己的目標。於是,他想到了一件重要的小事,值得反覆練習的小事。
看到太微垣裡的太學生們個個精神飽滿的樣子,方月英很滿意:“紫微垣中有著數處實驗之所,你們要常去。不管怎麼說,那裡用來練習的材料可是不要錢和不限量的。”
眾多太學生聽完這話,歡欣鼓舞地笑出聲來。報考下院的太學生可是寒門子弟,哪有那麼多錢自備修煉金鐵之術的材料?
娜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