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死去的老混混
在墨西哥城你可以找到南美洲最好的購物中心和酒店,也能找到在貧民窟裡的便宜旅館。這裡的貧民窟延伸數十里,深處治安管理很差,無論是警察還是計程車都不敢深入其中,然而來自世界各地的男遊客去喜歡來這裡,每年數十萬的遊客湧入貧民區,其中以男遊客為主,而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欣賞風景和體驗生活。
桑切斯曾經告訴莫磊說,這裡能滿足人的所有負面慾望——無論是槍支、毒品還是漂亮的女孩,在這裡都會變得很廉價。
莫磊對每一樣都沒有需求,他唯一所需要的便是能在找一個迅速融入進去、無人打探、無人問津的場所藏匿,那麼,這一帶便是最佳的選擇。
小旅館狹窄的房間內悶熱潮溼,狹小的衛生間燈光昏暗,床頭櫃上有一支開啟的礦泉水與啃了一半的麵包,一臺17吋的黑白電視掛在床頭對面的牆上。莫磊將90公分寬的鐵架床移動了些許,讓牆壁與鐵架床之間留下半米的空隙,床上一如既往地做了偽裝,自己則合衣躺在床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裡睡覺。可是,久未出現的夢魘突然像潮水般進入他的夢境,夢裡面,看見了血肉橫飛的爆炸中,土狼與周睿互相攙扶著走來,兩人的臉上滿是鮮血。
沉重的虛無壓制著莫磊,他拼命掙扎,左手在空中揮舞著,狠狠敲打在左側牆壁上,然後騰身坐起、滿頭大汗,右手中緊緊握著匕首。窗外暗紅色的燈光昭示著尚未天亮,他看了看腕錶,幽綠的數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是3.48分。
凌晨的3點48分。
悶熱的室內散發出刺鼻的黴味與其他臭味,莫磊摸了摸T恤——背部已經溼透,黏糊糊的十分難受。他從地板上坐起,定了定神,才想起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放下手上的匕首,擦掉額頭上的汗珠,走到狹小的視窗將合葉窗推開一絲縫隙朝外察看,昏暗的路燈下依舊有人影綽綽,巷子裡靠路邊停滿了汽車,將本來就狹窄的道路縮減成了僅供三人並肩行駛的小徑,人行道上的陰影像是一頭怪獸長著巨口,一臺摩托車載著三個人在巷裡穿梭,燈光時而消失、時而出現。
像是一個迷幻的世界。
放下合葉窗,莫磊脫掉了身上的T恤,光著膀子走進盥洗間用冷水胡亂地衝了一把臉,房間內沒有鏡子,但他卻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十分憔悴。他在想著夢境裡的所發生的事情,可在清醒之後,夢境裡本就是碎片性的情節有些已經記不清楚了,唯獨那兩張滿是鮮血的臉,總是在眼前晃盪。
不會出什麼事的。
周睿在蓮花村,算是與世隔絕的地方。那裡有瓦西多,有西達,還有周睿這條老狐狸。
土狼在華人社群,據他自己說,獨自隱居在離種植園十幾公里的地方,難得一見人煙。那裡有王宇威、耿雲、劉大有一幫人,預警系統也設定得很完善,不會有事的。
強壓住心神不寧,莫磊從床上的被單下拿出包裹,從裡面找出一件乾爽潔淨的T恤換上,再套上連帽外套,格鬥匕首在腰間繫好,將背囊塞在床板下的綁帶裡——這裡設定了一個小小的陷阱,包裡其實啥也沒有。
將自己裝扮一番,莫磊再度看了看腕錶:凌晨4點10分。
走廊及樓梯間上都鋪著骯髒且看不清顏色的地毯,原本莫磊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可他在凌晨悄無聲息地走在過道、走下樓梯,才明白店老闆的良苦用心——有人進來了、離開了,在攝像頭壞了的情況下,發生任何事情守店人都是不知道的。
一樓大廳,紅色燈光的小視窗上已經用滑動小鐵門鎖住了,可燈光依舊頑強地從縫隙中透出。小視窗的上方用英文與西班牙文寫著:“有事情請按鈴。”字母后面畫著一條長長的箭頭,看得出來畫箭頭的傢伙肯定是一個靈魂畫手,半米長的箭頭便畫得百轉千回猶如山間小溪,箭頭所指的方向,鈴鐺已經壞了,只剩下一個空殼,孤零零地嵌在牆壁上,像是一個流著鮮血的傷疤。
推開破舊的毛邊玻璃門,門框上的風鈴輕輕震盪了一下,莫磊伸手抓住它。空氣中水珠的味道與溼冷滲了進來,他整整自己的衣服,頭套下的繩子繫了系,左右看了看,路燈的光線投射下來,照至陰暗處光線便被吸了進去,黑魆魆的陰影中似乎四處都是危險。
……
做為老混混,科里根的確有值得驕傲的地方,46歲混了近30年,身上無一處傷痕。這不能說是科里根總是會逃跑,恰恰相反,科里根在很多時候總會撲在前面,可就像上帝附身了一般——子彈與刀子總會離他的身體有些微距離。可科里根雖然避開了死神,但在其他方面卻鬱郁不得志,比如到現在為止,都走不出這條街,也只能帶幾個兄弟守著20幾個妓女,其他的生意科里根是無法涉足的,一旦他未經過允許參與其他的生意,他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