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老東西來沾沾你的喜氣,你不會不歡迎吧?”
隨著來人的臨近,我身旁的眾人紛紛小聲議論,這不是赫赫有名的西京巨賈環太集團朱彥昌老爺子?朱董膝下無子,唯一的女兒幾年前已移居國外。傳聞他身體抱恙,環太正面臨變天的危機!看今天這情形,傳聞也真的只能是傳聞。他身後那一身貴氣,神情淡漠的年輕人是誰?難道是新任接班人?
黎爺爺早已邁步迎上前去。
“朱董能大架光臨,只會令我黎府蓬蓽生輝!哪有不歡迎之理。”
“我領我這不成氣的外孫來給黎老賀壽了。”
“琛兒,還不快來拜見黎老?”
大家這才頓悟,原來這年輕人是朱董的親外孫,難怪氣質非凡,一表人才。
聞言,顧其琛上前一步,他面容寡淡,獻上壽禮時態度卻謙卑有禮:“黎老,祝您松鶴長春,後福無疆。”
老爺子喜笑顏開,將那份包裝精美的禮物展開,在場的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歎,那捲軸裡竟是一幅顏真卿的真跡。
黎爺爺即刻命人取來老花鏡,捧在手中細細品鑑,看他愛不釋手的樣子應該是及其喜歡的。
“你們這些個小輩啊,真是會投其所好,這顧小公子和念丫頭的禮物是深得我心!”
許是因為黎爺爺提到了我,顧其琛這才眼皮一抬,視線在我身上未作任何停留,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倒是朱董,打量我片刻,似恍然大悟般:“這不是林家那小丫頭嗎?這麼多年未見,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我見避無可避,只好滿臉堆笑的打招呼:“朱爺爺好!”手心裡早已緊張的一層細汗。
朱董對我雖表面溫和,但骨子裡一副冷漠疏離,並不想再與我有更多交談。
我也適時的閉了嘴巴。
“我都忘了給大家介紹了,這是我內定的孫媳婦!許念!”
黎爺爺這話一出,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我能感受得到,周遭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徘徊,審視的、探究的、嫉妒的。
是的,我今天穿了一件湖水藍的長旗袍,只因黎奶奶在江南吳儂軟語中長大,她生前最愛穿著旗袍。老爺子命黎家女眷重要場合裡都著盛裝出席。老一輩沿襲下來的東西,都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精華。所以只要是黎家的宴會,女眷朋友都穿旗袍。
這倒和黎昕身上那套寶藍色的西裝遙相呼應。我們這樣的裝扮,任誰看了都會浮想聯翩。
“黎老這是要雙喜臨門了?恭喜恭喜啊!唉!我就不行了,我那一大攤子事還都指望小琛打理呢!等他能成家的時候,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在不在?不過,他要成家,一定得找門當戶對的,能幫他打理事物,也不至於讓他孤軍奮戰。”
朱董這番含沙射影的語言任誰聽了都明白他在嘲笑我的處境。
黎爺爺從容不迫,“朱董這就自憐了啊,您這孫兒可不簡單,南方那個上市公司經營的風生水起,這才是後生可畏。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活法,我們這些老傢伙沒幾天光景能干預的了!”
“爺爺,”黎昕適時打斷長輩們的談話,怪嗔道:“今天是您的壽誕,就別談小輩們的事了吧?”
“你看,你看,這就嫌我囉嗦了。老咯!這個時代終究還得看年輕人的。罷了,你們年輕人玩吧,我們老傢伙喝茶去。”
......
“念念,爺爺的話,你別有壓力。你有了這層身份後,接下來要查的事,才會多一份安全。”
“我明白的,爺爺和黎伯伯,還有你,對我的幫助。我無以回報!”
“又想多了不是,你忘了老黎說的話了,這是他欠你父親的。”
黎昕這句安慰的話,用了很多年,只是究竟欠的什麼,黎伯伯不說,誰也無從考究。
“你去陪客人吧,來了這麼多人,你這個小主人不在有失禮數。我在附近轉一轉。”
“那好,你別走遠,我去去就來,聽說今天的西點師傅不錯,我待會讓他做幾塊抹茶蛋糕給你。”
黎昕走後,我沿著後院的廊亭一直走到渭水河邊上。
河堤右邊有一大片荷塘,花開正豔。風吹過,送來一陣荷香。
左邊有一片蘆葦蕩,風吹搖曳中我看到顧其琛站在一顆香樟樹下,挺拔的背脊,遺世而獨立。
我欲上前,卻聽到背後人聲響起,忙躲進一旁的灌木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