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國恨,那是國殤。
朝月古國像是猝不及防之中,一腳踏進了風雨飄搖裡去,它的未來,忽然就變得模糊起來,像是腐朽的沉痾,在每個人的心頭投下濃重的陰影。
眼看氣氛沉重起來,逐安趕緊出聲提議,既然事先得到了訊息,那就說明尚且還有挽回的餘地,不若趁災難還沒降臨,悲劇還沒發生,先想想應對之法,何苦現在就開始自暴自棄,坐以待斃。
他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這個而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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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點醒了眾人,帳中沉默了片刻,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心中越發凝重起來,他們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擔,現在這擔子擺在了眼前,逼著他們鎮定下來拿捏主意。
一陣四目相對後,眾人紛紛開始探討起來,想趕緊研究出一個破解之法,化解這場危機。
死士便是抱著自我毀滅必死的決心,他們已經完全沒了惻隱,拋棄了自身生死,一心只想給朝月國狠狠捅上一刀,哪怕他們死了也要拖著更多的朝月人一起為他們陪葬。
亡命之徒陷入絕境會殺紅眼,快要戰敗沒有退路的匈奴人忽然成了一群亡命之徒。
一個死士攜帶的火藥足以摧毀一片區域,何況,準備了數量如此龐大的死士。
若是真的讓他們混進了城,後果不堪設想。
最棘手的問題在於死士裡有不少匈奴百姓,若說士兵還能輕易分辨出來,進行阻止,可是匈奴百姓一旦成功潛入西北,根本防不勝防。
一點紕漏便是以塢城十萬百姓的性命為代價,還有後續的一併災禍,這樣的結果他們承擔不起,也沒人承擔得起。
人心惶惶,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一時沒個定論。
逐安靜靜聽著眾將軍的議論聲,目光仔細審視著佈防圖紙與地域圖,不斷尋找著最適合的辦法。
他面臨著巨大的考驗,他得做出抉擇。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許久,好幾位將軍都變得神色不振,神色裡的憂愁快要溢位來。
逐安揉了揉眉心,想將自己的意見說出來,剛要開口,忽然覺得心中一痛,被針扎一般。
他放下手裡的圖紙,捂著胸口喘了口氣,隱約覺得惶惶不安。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好像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喚他。
是織夢嗎?
織夢在叫他?
“公子?”
杜駱斌見逐安忽然往門外望去,有些奇怪地喚道。
喚了好幾聲,逐安才回過神來。
“杜將軍,你今天有見過阿夢麼?”
“嗯?姑娘嗎?說起來好像今天都沒有見到她了,往日這個時候她總會過來一趟的。”
“是嗎……”逐安忽然站起來,往門外走去,他知會眾人一聲,便匆匆離去。
杜駱斌覺得有些奇怪,站起來跟著跑了出去。逐安步子有些急促,朝著營帳快步走去。
隱約覺得好像出了什麼事,他從來沒有覺得這般心慌過。
他先是快步走著,走著走著跑了起來。
他很想馬上就看到織夢。
終於跑到織夢的營帳外,他喘了口氣,怕自己的失態會嚇到織夢,平復氣息後才往門口走去。
“阿夢……”
掀開簾子,一片狼藉,如同劫難洗劫過後,沒有一處完好。
屋子裡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那封被織夢小心翼翼珍藏的信紙,像是被丟棄的孩子,悲傷地躺在一堆混亂的殘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