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伸手要拉開顧雲汐,卻見旁邊的冷青堂一個犀利的眼神甩過來,顧媽媽霎時嚇得縮了手,一動不敢再動了。
冷青堂直接卸下披在身子外面厚實的玄色八團倭緞配火狐毛勾邊的氅袍,抖手裹在顧雲汐身上,將她凍得發抖的身子包得嚴嚴實實。
“我們現在就走!”他的聲音沉沉而堅定。
“現在……?”顧雲汐一愣。
她只是遵照他的意思,晚間跑來給他答覆,卻沒想他的決定如此突然。
“對!現在就走,去東廠!”目光相接,他正色而決絕的說完。
“是。”她點頭。事到如今,她只有聽命他的安排。反正都要跟隨他去,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何種區別?
顧媽媽站在一邊看著這遭突然的變故,越發感覺冷青堂的做法確實不是鬧著玩。陪著笑臉向前又湊了幾步:
“我的爺,您說這算什麼事。您前個兒吩咐的事,老身都已一一照辦,也差人在外頭置辦姑娘屋裡頭需要的新東西。您這會兒突然要把人帶走,這……您讓我……”
“顧媽媽,這幾個女孩當初是本督親自帶進貢院的。如今本督想要,便要不回去了嗎?!”
冷青堂兀然睜大了內雙的鳳目,話裡滲出三分寒意。
他倒不是生氣顧媽媽不肯放人,而是對她許久苛待顧雲汐的做法感到氣憤。若非她的痼症當眾復發才使得他有機會進入她的臥房,他真不知道這可憐的女孩還要在院子裡面受多少磋磨。
“不不,老身不是這個意思……”
顧媽媽知他動氣了,慌忙改口:
“您是知道的,雲汐身子不好,她連她自己都照顧不了……又怎麼伺候得了您呢……”
“你如何知道,這裡的灶房丫頭到了本督那裡,就成不了氣候?”
冷青堂直視顧媽媽,目光透出厲色。見她再不敢有任何的反駁,便親手扶了顧雲汐:
“丫頭,上轎吧。”
轎子不大,裡面只能坐下一個人。顧雲汐坐進去了,冷青堂對侍從擺手,讓他放下簾子。
“牽匹馬來。”他對後邊的衛隊一聲吩咐。
近侍蕭小慎牽過自己的坐騎,掌邢千戶程萬里見狀上前阻攔。他的面色原本就黑,所以拉黑了也看不出什麼異樣,只能從表情上看出老大的不樂意。
“督主,這……確實不合規矩呀!”
冷青堂一把奪過韁繩,向他斜睨過去:
“你也有意見?”
“屬下不敢……”
程萬里縮縮脖子,無可奈何的退到一旁。
冷青堂翻身上了馬,蕭小慎又從一名驍騎那裡要了匹馬來,接著迅速騎上馬背,與番隊護著督主和轎子起了程。
等隊伍浩浩蕩蕩走遠了,顧媽媽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顧雲瑾在旁邊抓了狂,不停叫:
“哎呦我說顧媽媽,您老怎麼還有心事坐著呢!您不是一早就答應了賣胭脂水粉的馥芳齋李老闆,等那二木頭的身子好了,把她許給他的羊癲瘋兒子嗎?聘禮您可都收了一半了,這會兒人跑了,往後見著李老闆,您可怎麼和他說啊!”
顧媽媽悔得捶胸頓足: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你剛才不是也看到了,那位爺活脫脫想要吃了我,我惹得起他嗎我!要說那位爺也真是怪了,究竟是什麼眼神啊,怎麼就看上那麼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