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衛從本來便不想放過林一,對方的兇頑不屈更是令其動了必殺的念頭。可方才公冶平言語中的不敬,以及後來的調侃,還是無意間觸動了他心頭的隱諱!一個金丹後期的高手,要的是敬重,而不是指教,更不是當面的取笑!不修煉黑山宗的功法便將我視作外人不成?哼!若不是有公冶幹這個元嬰高手,黑山宗又算個什麼東西!
豈不說心中還有沒有其他的念頭,神色不快的衛從一振手臂,正陽宗金龍手幻化成一隻碩大的手掌,猛地抓向了林一。
見狀不妙,林一轉身躲避。可彼此相距如此之近,手掌轉眼便如巨石壓頂一般到了跟前。他揮動鐵棒砸去,卻見金光閃過,一條五六丈的金龍攔腰便纏了過來。與此同時,對方的飛劍趁勢到了胸前。
正陽金龍手的威力再也熟悉不過,若是為其所困,任自己一雙鐵拳勇猛,怕也難敵飛劍的鋒利!林一暗暗叫苦,猛地抽回了鐵棒,堪堪擺脫金龍的糾纏。他不敢遲疑,轉身便走,奮力縱向左近的石丘。而金龍手與飛劍來勢更快,接踵而至。
林一狼狽而逃,不出所有人預料。晏起三人留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是恨是愛,皆莫能助。
衛從的神色舒緩了許多,無論如何,殺了仇人都是件快事!而本來看熱鬧的公冶平,卻是神色一變——
身形將將縱起,金龍手與飛劍便到了身後。林一腳下於石丘上用力一點,腰身一擰,使出了江湖輕功的身法,猛地轉身衝向了公冶平,手裡的鐵棒‘呼’的一下便砸了過去。
一個人都打不過,逃命已是晚矣,林一卻又招惹起另一人。其舉止怪異而有悖常理,猝然而來,迅疾而兇猛,卻令公冶平措手不及。
眼見著林一不顧死活的揮棒砸來,公冶平張口便吐出了飛劍,以期相阻片刻。衛從的金龍手與飛劍已然得勢,他還想著看著困獸的最終下場。而就是這一霎間的僥倖,使其抱恨終身——
衝下之際,對身後的情形不管不顧,林一雙眉倒豎,嘴角冷冷翹起,玄金鐵棒竟是脫手而出。
“轟——”的一聲震響中,倉促相阻的飛劍,直接倒飛了回去。而全力擲出的鐵棒,勢大力沉不減,盤旋著繼續砸下。不待公冶平驚愕,林一右手霍然出現一隻精巧的小弩,同時便是“嘎嘣”一聲脆響,便有一道闇弱的紅光脫弦激射而去。
鐵棒烏雲蓋頂而來,勢不可擋。手忙腳亂的公冶平不及應對,忙往一旁閃避,突見一道紅光在眼前一閃即沒。他大驚失色,便覺胸口處一疼。低頭看去,一根如針似芒的東西,竟然穿過護體靈氣,深深扎入心口,只餘下寸許長的一截,在閃動著妖異的血光……
這一剎,體內靈力凝滯了,徹骨的寒意自心頭瀰漫開來。這細針有毒,該死!駭然中的公冶平,腳下站立不穩,連連後退不止。他氣急敗壞怒吼道:“衛從,你還不殺了這小子……啊!”
吼聲未止,公冶平便又是一聲慘呼。一陣黑色的颶風襲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擋,耳中便聽‘咔嚓’一下,左臂折了。而風勢不減,鵝卵粗的鐵棒猛地砸在肩胛上,其‘撲通’一下便摔了出去。
而一擊得手的林一,未能有所幸免,人尚在半空中,便覺得身子一緊,被金龍手緊緊縛住。不待有所掙扎,飛劍便直扎後心。其心頭一懍,鋒利的劍光已穿透了衣袍。他周身頓時閃過一層白色的光芒,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悶響——
衛從的飛劍來勢迅猛,林一無從躲避。而劍光入體的一霎那,便被白色光芒所阻。而他承受不住來襲之勢,於那一聲悶響之中往前撲去,卻有金光自身上霍然乍現,“喀喇”一下,縛體的金龍手頓時潰散。他丟下手中的小弩,順勢一把抄起了鐵棒,衝著地上的公冶平便橫掃而去——
“你住手——!”衛從喊了一聲,卻底氣不足。好像是有意搭救,卻無心出手。他瞪大了眼睛——
“撲——”如擊敗絮一般,正欲掙扎起身的公冶平,被鐵棒連肩帶背砸塌了半個身子,慘哼了一聲,便直直飛了出去。他張開有些茫然的雙眸,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熟悉而又模糊的人影,便永久沉歿於翻騰的黑霧之中。
從公冶平的身上飛過,林一來不及看清下面的情形,便一頭砸在了一塊石丘之上,“撲通”摔落在地。可其手中鐵棒點地,轉身便跳了起來。悶哼了一聲,他臉色變白,嘴角溢位血來。
“你……你真的殺了他?”
十餘丈外的衛從,抬手召回了飛劍,怔怔看著滿身殺氣的林一,又將眼光落在那血肉模糊的屍身之上,轉而又再次移向了那個殺不死的小子。他失聲語結,又連連搖頭,難以置信的說道:“你並未喪失修為,一味示弱,又如此的亡命,便是要殺公冶平?”
或許,說出的話未必是真實所想。只是,衛從的心緒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