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破曉,百官臨朝,訓練有素的侍臣揮鞭作響,叫人肅靜。恢弘的太和殿內,皇上於金鑾寶座之上坐定,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式,待朝臣畢恭畢敬的行過大禮,開始了新一日的朝會。
“陳卿繼任工部尚書可還順手?”
“回皇上,顧大人在時對微臣多有指點,臣定會盡心竭力輔佐皇上。”
看來人都是會變的,這個變倒不一定就是壞的,這陳良何時竟會說這麼圓滑的場面話,果真應了方醒當初說的,是個好的。
只白昱祁緊緊的抿起嘴唇,這才猛地驚覺,他當初用一個工部尚書和陳國公彈劾方醒,結果這工部還是姓陳,還是陳國公的孫兒,卻不是他的了。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常卿何事?”
皇上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吏部的常尚書,隨即將目光定格在了方醒身上,嘴角也跟著彎了上去。方醒立於左側首位,一襲硃紅色右衽錦袍朝服,頭上頂著珍珠金冠,她今日並非休養好了,而是曉得皇上想知道的皆已從那些侍衛口中聽了個遍,只需她再重複罷了。
“這幾日百姓之間皆在傳頌煜王殿下的英勇,更是等著朝廷處置西齊五皇子的決斷,以慰我古蒼殉難的將士。”
“如此說,常卿還是想要朕殺了赫連靖?”
常尚書恭敬的拱了拱手,意味再明顯不過,甚至搬出了百姓一說,皇上摸著下巴看向白昱祁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令白昱祁等人有些說不出的緊張感。
“煜王的意思呢?”
“回皇上,是該送赫連靖回西齊了,”
常尚書霎時氣便不打一處來,猛地將目光投射向方醒的背影,而後想起了白昱祁的吩咐,臉上恢復謙卑而又討好的神色,他實在不明白,這次他分明沒有招惹方醒,只是想要赫連靖喪命在古蒼,從而惡化西齊同太子的關係而已。
“皇上,微臣不明白,煜王殿下為何處處維護西齊國的五皇子,若是動不得,何以將人帶回來..”
“常尚書還知道人是本王帶回來的。”
“就算是煜王帶回來的,也不是煜王能夠說了算的。”
“哦?”
方醒站的筆直冷笑了一聲,白昱祁氣的臉色發白,回頭不悅的瞪了一眼常尚書,常尚書同樣目光一閃,暗道方醒總是在逼著他心裡說些個有違教養的粗話..
“微臣的意思是,一切自有皇上做主。”
“是這般..常尚書嚇了本王一跳..”
方醒微微側身,抬眸盯著常尚書,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常尚書同方醒對視一眼立刻將頭低下,只覺得好像被方醒從外到內看了個通透,下意識的便想拿袖子擦擦額角上冒出的冷汗,突然反應過來這動作不合規矩,況且他何以懼怕一個方醒..
“遙記煜王殿下得勝歸來的那一日是何等的群情激奮,若是百姓們知道殿下此刻如此堅決的保護一個仇人,不知是何感想..”
“所以常尚書算是為民請命了?”
常尚書看著方醒面上的微笑,心頭就是一緊,目光卻仍然毫不示弱的直視了回去,腦海中一直重複的提醒自己,自己的身後有祁王,方醒只是一個小女子而已,如此維護赫連靖沒準備是看上人家了,不用畏懼..
“煜王,這兩日百姓口中可已經有閒話傳開了,有說煜王殿下看上他西齊皇子的,也有說殿下本就同他認識,西境一來一回不過做戲而已..所以殿下還是勿要一意孤行,免得落人口實!”
“哈哈,原來常尚書如此看得起本王,既然認為西境戰事不過一場兒戲,本王也就無話可說。”
方醒極淡的口吻卻透出莫大的失望,站正了身子虛看著前方,胸口明顯的一起一伏好似在宣洩著心中的不滿,朝臣們紛紛垂下了頭,誰也不好說上什麼,常尚書臉上露出難看的神色,對於方醒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很是厭煩。
“煜王殿下誤..”
“常尚書不必再說,你認為本王在西境一事上徒負虛名,本王這不也沒要什麼賞賜,你若還認為本王不配站在此處,本王大可以離去。”
方醒語氣中帶著挑釁和惡意,聽在眾人的耳中充滿了恃寵而驕的味道,不過是政見不合,如此疾言厲色的打斷他人的話語,實在有夠失禮。
而上座的皇上顯然不能再繼續旁觀了。
“常卿,什麼叫西境一來一回僅是做戲?”
“皇上息怒,這是百姓口中所傳..”
常尚書立刻調整了神色,謙卑的拱手回話,殊不知一場大禍即將臨頭!皇上的臉色慢慢變的不那麼舒服,白昱祁猛然察覺到一絲舛錯,趕緊側出身子打起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