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人默然不語。
再次出發時,“沈念禾”失魂落魄坐在馬車上,等到了下一處地方,她下馬車時,一個踏空,整個人從頭往下栽倒。
***
沈念禾頭疼欲裂,胸口也發悶,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腦子裡頭如同被人用錘子砸了好幾下一般,嗡嗡地響,響了許久,正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旁邊推她,叫道:“念禾。”
聲音溫柔又熟悉,當中還帶著幾分繾綣。
沈念禾慢慢清醒過來,抬頭一看,卻見邊上站著裴繼安。
他手中拿了一方帕子,輕輕按在她的臉上,一臉的擔憂,道:“是不是被夢魘了?我聽你不住說夢話,叫了好幾聲也叫不醒。”
沈念禾一向淺眠,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叫也叫不醒的情況。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畢竟不好直說,便輕輕搖了搖頭,道:“做了個夢,醒來已經好多了。”
裴繼安就端了一個銅盆過來,給她換洗帕子,也不追問,只道:“實在頭疼,今日我就同你早些回去歇息,晚上再給你拿酸酸辣辣的東西下個麵條吃,配些清涼飲子,好不好?”
又同她說了些話,不是小公廳事,就是眼下進度如何,做成了什麼。
沈念禾就坐著聽他說話,雖然身體仍然睏乏得很,慢慢緩了過來。
她聽著聽著,就跟裴繼安認真討論起來,一邊說,一邊取了桌上筆寫寫畫畫,等到算完一樣,她還待要算另一樣,正要問幾處數字,抬頭一看,卻見對面人臉上笑了起來,還伸出手把她手中筆桿拿下來,放回了筆託上,笑道:“而今醒過來了,也別算了,想回去歇一歇罷。”
沈念禾這才發覺,原來方才這裴三哥同自己說那許多話,乃是為了引開自己注意力。
兩人又說了幾句,眼見時辰漸晚,便一齊收了東西同行回家。
***
且不說這一處兩人慢慢而行,往家裡走,兩裡多外借來的裴府裡,謝處耘卻半靠在床邊,急忙躲開鄭氏的手。
他口中叫道:“嬸孃!我自己換,你把藥放在此處便是!”
鄭氏搖頭道:“你一身都是傷,要怎麼換?”
謝處耘哪裡好意思說你手重,給我換藥換得傷口疼,只得道:“我自家換!我自家換!”
叫得彷彿被殺的豬一般,又連連避讓。
鄭氏見他如此唯恐避之不及,只奈何不得,只好把藥往床上一放,道:“那你自家換,實在換不了,等你三哥回來再說。”
謝處耘嘴上說要自己換,等到鄭氏出得門去,他卻連試也懶得試,只待沈念禾回來,叫她過來幫忙換藥。
想到自己一半的倉庫事已經轉交給別人,眼下自己只能一個人癱在床上養傷,謝處耘就難受得很,他也不好去問裴繼安,只能問沈念禾。
他把那一堆藥膏、藥粉一收,攏在一起,正待要放在一邊的桌案上,只是藥瓶不知碰到那一處,忽然橫倒了下去,從裡頭骨碌碌滾出許多顆黑色的藥。
桌案並不高,謝處耘稍微撐一撐還是能看到上頭的東西的,他輕手輕腳地把漏出去的藥拾起來,裝回瓶子裡,因為不知道究竟漏了幾顆出來,只好一直找。
他摸了一圈,旁的沒摸到,卻只摸到幾張十分奇怪的紙,上頭寫了“沈念禾”、“裴三”兩個名字,下頭又是兩人的生辰八字,再有萬年曆上“宜下定”、“宜嫁娶”等等字眼,下頭謄抄了十幾個日子,又寫了不少嫁妝單子、聘禮單子。
謝處耘看到這一張紙,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鄭氏的筆跡,等到見得其中內容,當即心中咯噔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