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過了?”
“嗯。”
“出去過嗎?”
“沒。”能不多說則不多說,惜字如金啊,哪像現在語氣詞都能湊出一行話來。
以至於那位平時從不管她的獄長先生都那麼說了:“我說啊……你去外面溜兩圈我又不會說什麼,何必宅在這裡啊?”他手少見地離開電腦,就這麼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問下去後當時的白靈還停頓了很長時間的,視線從眼前這個坐著都沒比自己矮多少的人又轉到他面前的電腦,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不想出去。”出去幹什麼?逛街打發時間?要是打發時間的話,還是現在自己呆的地方才是最佳。頭往旁邊一撇,貌似並不願意再說什麼。
行吧,拗不過就順著吧,嘆了口氣,也無關旁邊的人想幹什麼了,睡覺就給鋪上塊毯子,看書就偷偷把房間的燈光亮度調高些。
問:如果再次回到從前,是否會選擇那時對於他交流呢?是否會對現在的情況感到後悔呢?
白靈在這自問自答間確定了回答,搖了搖頭:或許會吧,不過未來還有大把時間啊,還有機會挽回。
回憶終止便是現況再開,穿插回憶是因為突然想起以至於白靈自己都快要放空周圍的情況了。明明說著“不後悔”,卻仍是落下兩滴不值錢的眼淚。
本來到這個辦公室只是想自己和自己敘敘舊的,回憶往昔,讚歎今朝。
然後就發現了,過去是多麼美好,現實雖然也是很好啊,但總還是差了一個人,就好像身體的某個部位失蹤了,而感到空蕩蕩的——或許最佳的形容是心臟吧,失去後讓人感到一片虛無。
辦公室裡是曾經的純白色,那書架還是那書架,與當初的區別除了拆了窗戶上的鐵欄杆外就再沒別的了,無非,就是書櫃上的書多了許多。
仔細想想自己好像也從未向江嵐提及或是在意過這裡的情況呢,因此江嵐對於白靈的過去也是根據各種各樣的資訊拼湊出來的,雖然是沒有什麼錯的啦,但的確像是打翻了的拼圖碎片,遲遲無法完全拼好。
也不知道這裡為何會被如此地保持原樣絲毫不作調整,就連辦公桌的位置,都沒有移動分毫。
江嵐進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剛過來還是在門口呆了些時候又等了多久,總而言之,進來時面上是熟悉的微笑,說著“白靈小姐速度好快啊。”然後輕輕慢慢合上門。
白靈這才在他眼皮子底下從辦公桌上跳下來,張開雙臂,如同一直努力想要起飛的小雞。寓意是保持平衡。
兩個人對視一眼,她的笑容讓人感覺有一絲疲倦,或許只是錯覺,可在一次次的看見那微笑中,就愈發覺得真實。
辦公室給人感覺很清爽啊,就像一幅畫一樣,掛在牆上不會有絲毫違和或是不美觀,上面那兩個人,是裡面唯一會移動的景色。
“那個……白靈小姐,”起初,江嵐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有關於白靈有話要說這一點,說到這裡停一停,看著白靈回過頭像是猜到了江嵐會問什麼,這才接著說下去,“白靈小姐,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感覺每次白靈要做一大堆事情做鋪墊,總歸是因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者要說,至今為止,江嵐印象裡次次皆如此。
白靈知道他會問,她還巴不得他自己問出口給她個臺階讓她往下說呢,可到了這個時候,卻有些覺得說不出口,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半插著腰,靠在桌旁環顧了一遍四周。
“他還活著。”白靈說這話的時候極為肯定,若說原本還有些不太肯定,那現在就是完全肯定了,不知在什麼時候,這一點已經被成功證實了。至少現在,那人還在和正常人一樣地呼吸。
這冷不丁跳出的四個字,江嵐卻確定自己在第一時間絲毫沒有第二個猜測地知道了那個“他”指的是誰,處在兩側的手指觸動了兩下,是驚訝……抑或是以平靜面對。嘴巴微張,又很快合攏,變成了原本的微笑的樣子。
他——江凌茂,那個失蹤的傢伙,他還活著?這句話一時間無法讓人相信,甚至會說一句“怎麼可能啊你胡說什麼呢”,不過因為是白靈說的,所以就值得相信了。
又是一陣安靜,等待著白靈說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要怎樣才好啊。”已經夾帶著明顯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