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哲愣了愣,大約是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齊思敏來,又道:“你和齊小姐都是在下的恩人,如此大恩大德,在下定在銘記於心。”
白嫣然也不同他爭辯,轉而又道:“雖沒有證據查明,但齊家小姐曾親耳聽到有個丫頭教唆那婦人,還道她家姨娘已將事情都安排妥當,讓她鬧事不必有所顧忌。”
見孫明哲臉色驟變,白嫣然心中已有決斷,頓了頓,她直言道:“看來小孫大夫是知道此人的,可是白悅妤?”
不理會孫明哲的大驚失色,白嫣然接著又說出一句驚人之語。
“若真是她,那我便有些懷疑當初錢姑娘是怎麼入的建王府了。”
待孫明哲想清楚話中深意,面上血色瞬時褪了個乾淨。
晚膳很快上了桌,席間白嫣然見了母親身旁的鄒氏也是面色如常,當真若無其事。
晚膳過後兩人乘著夜色回府,一路無言。季凌雲只當白嫣然是憂心周氏的身子,也不鬧她,只將人摟進懷裡默默安撫。
不知是因周氏還是白悅妤,白嫣然這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心頭似是壓著塊大石頭,總有些不安心。
早上季凌雲準時起來準備上朝,特地吩咐了素心不要攪擾白嫣然。待用過早膳準備上朝,卻有守衛匆匆而來,稟告春沂昨夜被殺的訊息。
大約是季凌雲的臉色著實難看,來回稟訊息的守衛將頭垂的更低。
原本王爺特地安排這麼一出是為了誘敵前來救人,卻不想潛藏在府裡的細作沒有抓住,連春沂也被殺,眼下是徹底斷了線索。
季凌雲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安,他不曾料到此人不禁隱藏極深,身手竟也這般了得。昨夜看守春沂的兩個守衛是被迷暈的,根本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如今春沂已死,那人又生了警覺,日後再想揪住她的狐狸尾巴只怕更難。
季凌雲心事重重去上朝,朝堂上近日還算風平浪靜。
季司宏安分點這些時日又開始蠢蠢欲動,此次還有左相與之一唱一和,元和帝又態度不明,朝堂上的風向立時變了些許。
這種情況季凌雲早已習以為常,淡然處之。下了早朝得了宮裡太醫的信,說的正是那盒妝粉,得到的答案卻讓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那妝粉裡摻的藥粉竟連一眾見多識廣的太醫都聞所未聞,但關於其藥性卻能推敲出一二,具體不明,大約有鎮痛寧神之效,絕非是是做女子不孕之用。
那麼到底是春沂說了謊,還是那人連她都騙了?
一切已經無從得知,而這藥粉又著實古怪,一想到府中有人伺機以這種手段加害白嫣然,季凌雲邊難以安心。
白嫣然起來時朱永已經在外頭侯了一個時辰,面上雖還陪著笑,想來心中應該已是怒火中燒,大約以為白嫣然這是在藉機給他下臉子。
朱玲垂首斂目在一旁侍候白嫣然梳洗,看似若無其事。素心則是一臉痛快,被朱永暗中使絆子這麼多回,她方才就是特地不讓人喚醒小姐,故意讓朱永好等。
白嫣然知道她的心思,卻也只當不知。朱永雖背後靠著皇后不好真動他,但的確是要時不時敲打敲打,免得他真以為自己是個軟柿子。
朱永來是因柳杏兒和郝仁貴之事,郝家一會兒便會帶著媒人來納采、問名。朱永大約是怕白嫣然藉機挑什麼錯處興師問罪,所以特地來問有沒有特別的交待。
白嫣然不以為然的答道:“杏兒雖說是以王爺的義妹身份嫁入郝家,但不過是王爺憐惜給個名頭,是上不了玉牒宗譜的,自然也就沒什麼忌諱,一切按照民間慣例來就是了。”
午後郝掌櫃帶著郝仁貴和媒人來了,季凌雲和白嫣然以柳杏兒孃家人的身份親自接待,郝掌櫃自然是喜出望外。
郝仁貴一身書生氣,與市儈商人模樣的其父截然不同。生的高大白淨,性子有些靦腆,提起柳杏兒時還會臉紅,看著的確是個般配的良人。
商定了納吉、納徵、請期之日,白嫣然問起郝仁貴可有功名在身,郝掌櫃忙答道:“小兒不才,十四歲過了歲試後便屢考不中,眼下已二十有四,耽擱不起了,想來他是沒有官老爺的命。”
白嫣然點頭,稱讚道:“十四歲便中了秀才,已是年少才子。”
郝掌櫃心中得意,面上還要謙遜。當年郝仁貴中了秀才是遠近聞名的神童,家中這才毅然供了個讀書人。雖說銀子沒錢花,功名也沒考上,但有個秀才兒子也夠他吹一輩子了。
說話間白嫣然看向季凌雲,季凌雲會意,對郝仁貴說道:“既有秀才功名,又寒窗苦讀多年,想必文筆是不錯的。我替你在衙門謀個文書差事,雖沒有品級,但也是朝廷編制,勝在清閒,也免得杏兒跟著你受累。”
郝仁貴原以為仕途無望,這才死了心準備先成家再立業。不想柳暗花明,竟能一舉兩得,當即高興的傻了眼,還是郝掌櫃的往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才想起來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