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白嫣然和宋世陽悔婚之事的前因後果,季凌雲自然一清二楚,畢竟當初他就化身小奶貓一直陪在白嫣然身邊。
但是他清楚,佟氏卻不清楚。
佟氏當初對白嫣然的印象不錯,所以後來聽過雲安大師之言後,她很快便打定主意去讓皇上賜婚了。
事後她打聽過白家嫡女,只知是個聰慧婉約的大家閨秀,其他便沒有太過在意。如今這流言傳的有鼻子有眼,佟氏心中一時也有些搖擺,便將季凌雲召進宮來。
季凌雲也猜的出佟氏突然召見所為何,所以不等佟氏問起,他便主動開口道:“母后,有一事兒臣想著說於你知道也好,免得母后聽見一些不著邊際的閒言碎語跟著憂心。”
佟氏點頭,道:“好,你說罷。”
季凌雲便道:“母后應當知道父皇眼下很是看重的宋世陽宋學士,當初殿試時便是我和皇兄監考。當時我便注意到了此人,觀其策論便可看出絕非池中之物,所以有心拉攏。
嫣兒的兄長白博仁也是同年進士,後來進了禮部在我手底下做事,是個勤勉律己之人,與宋世陽又是表親,我便也多幾分照拂。因此,對白家從前之事我也有所耳聞。”
佟氏聽到此處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如常問道:“那宋世陽同白家小姐曾有婚約之事可是真的?”
季凌雲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才道:“宋世陽與白宗林這個舅舅一向親厚,與嫣兒是表兄妹,所以白宗林夫婦有心將嫣兒許給宋世陽,宋世陽當時也是情願的。
但嫣兒的庶姐也同樣瞧上了宋世陽,趁著宋世陽去鄢北賑災時討好宋世陽的母親白氏。白氏被她哄的昏了頭,私下做主要將她聘給宋世陽為妾。”
說到這裡季凌雲嘆了口氣,道:“說到嫣兒的庶姐,便不得不說起她的生母姨娘趙氏,與白宗林是青梅竹馬,因為身份上不得檯面,後來是有了身孕才進了白家的門。
趙氏深得白宗林歡心又有些手腕,所以一直壓著主母一頭,嫣兒的庶姐也是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嫣兒的母親怎麼會允許自己的苦楚落到女兒身上,所以一怒之下便毀了婚。”
佟氏聽到這裡果真眉頭緊蹙,面露輕蔑之色。季凌雲故意將白家的私事抖摟出來,就是知道母后定然會理解齊氏。他前面半真半假鋪墊了半天,都只是為了讓母后相信。
說起來佟氏實則與齊氏無異,白宗林有個趙姨娘,元和帝也有個嵐貴妃。無所謂到底誰是誰非,只是立場不同,自然心境也不同,佟氏最是能夠明白齊氏的顧忌。
佟氏眉目間舒緩開來,“如此說來,在宋世陽守孝之前這婚約就已經做罷了?”
季凌雲道:“兒臣方才搖頭,是因為兩家只是交換了信物,並未真正締結婚約,說不上悔婚。不過當時宋世陽從鄢北趕回來,得知前因後果後心懷愧意,主動提及此事作罷。”
佟氏嘆道:“如此說來,白家小姐過得也不容易。”
佟氏的確想到了自己相似的遭遇,這些年來不是不因為皇上對嵐貴妃母子的偏寵而心冷。有時真心痛恨這個皇后之位,但有時又忍不住慶幸。
當年立儲風波的緊要關頭時大皇子發生意外,佟氏知道滿朝文武甚至皇上都認定是她下的手,更不說嵐貴妃更是恨不得將她抽皮扒筋。
若非有這個皇后之位,她絕對護不住自己和兩個孩子。
這些年來嵐貴妃和建王母子一直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皇上又態度不明。佟氏早已忘卻了從前那些對夫妻之情兒女情長的期盼,全心全意坐穩這個皇后之位。
大約是勾起了這些陳年舊事,佟氏覺得有些心累,擺了擺手道:“罷了,到底是你要娶的王妃,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了。母后有些乏了,你去忙了。”
季凌雲出宮後便直接去了太子府上,前些日子古方回來後就直接去了太子府,他今日正好一道去瞧瞧。
季凌雲進了太子府也不必小廝引路,自己熟門熟路的往裡面走,半路上正好撞見在湖邊垂釣的雲安大師,不禁興致勃勃的湊了過去。
“大師今日好興致,不知收穫幾何?”
他這話多是調侃,太子府這湖裡紅黃白各色錦鯉養了浩浩一群,又養的膘肥體壯毫無心機,實在是沒什麼難度。卻不想往那魚簍裡一瞟,卻是空空如也。
季凌雲看著像模像樣的雲安大師,一時無言。
雲安大師卻是渾不在意,絲毫不見焦慮之色,放下垂竿起身行了一禮,笑眯眯道:“多日未見,王爺滿面春風,看來是已得償所願了。”
季凌雲也拱手作揖,道:“還要多謝大師成全,大婚之日大師可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雲安大師對此避而不答,只道:“既然王爺春風得意,想必也不在乎當日對王爺施術之人了?”
季凌雲眯了眯眼,笑意淡了下來。
“大師此言,莫不是查出背後之人了?”
雲安大師仍是笑意如常,就像個和顏悅色的尋常老者。
“即便王爺不來,太子殿下很快也會為了此事讓人去尋你。貧道特地在此恭候,是想同王爺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