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林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心中一時不知是驚是怒,往惠心院去的腳步卻不停。
直到進了裡屋看著躺在床上的趙氏,白宗林心中尤還帶著僥倖,但轉念一想若是那些東西被別人拿走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一時矛盾重重。
趙姨娘穿戴齊靜靜躺在床上,甚至面上還上了妝。但是她先是小產,小月子裡又沒做好,整日裡更是心事重重,此刻憔悴之下顯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老態來,遠不及從前的嬌媚動人來。
白宗林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趙氏心中五味陳雜,卻從她過於平靜的神色中察覺出了什麼,臉色不禁沉了下去。
“昨夜送到我書房的羹湯是你親手做的?”
趙姨娘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這二十多年來視作依靠的男人,突然發覺從他身上早已找不到當初的影子來,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不過是隨口一說,哄老爺高興的話罷了。妾身本就不善廚藝,如今身子不適更沒那心思,老爺還當真了。”
白宗林一時竟無言以對,趙姨娘又幽幽道:“不過那羹湯中的迷藥的確是妾身親手下的,暗格裡的東西也是妾身親手取走的,並無旁人知曉此事,老爺放心吧。”
白宗林卻是聽得心頭一緊,質問道:“東西現在在哪裡?”
趙姨娘冷笑道:“妾身知道老爺一醒來就找來,自然不會留在身邊。妾身趁夜將東西交給了一個可信之人,讓她替妾身代為保管幾日。老爺放心,她膽子小,妾身囑咐過,她不敢開啟來看。”
白宗林一瞬不瞬的看著床上的女人,心頭湧上陣陣寒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姨娘也收了笑意,冷冷的看著他道:“妾身想要什麼老爺當真不知道嗎?只要盛天能安然無恙回來,那些東西自然會完完整整的回到老爺手裡。”
白宗林氣的渾身發抖,指著趙姨娘罵道:“你、你!這麼多年來我待你不薄,你居然為了一個畜牲威脅我!”
趙姨娘也失聲吼道:“盛天是我弟弟,是我們趙家唯一的香火!老爺如今有閒心來責怪妾身,不如去求求宋學士。盛天只剩下三天時間了,如果盛天被處斬,老爺暗格裡的東西就會被送到大理寺去,到時候恐怖老爺也要自身難保了。”
白宗林身子一晃,看著趙姨娘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掐死她。他咬牙切齒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東西到底在哪裡?”
見趙姨娘冷著臉不開口,白宗林閉了閉眼,聲音中帶著無盡倦意。
“你為了救趙盛天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就沒為自己以後想想,為妤兒想想嗎?”
趙姨娘神色一僵,卻仍是冷著臉道:“反正妾身如今已經是殘花敗柳,怎麼比得上兩位懷著身孕的新姨娘,與其被老爺厭棄被所有人糟踐,還不如給盛天換一條活路。
至於妤兒,她雖是妾身肚子裡出來的,卻是個不爭氣的,否則妾身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孤立無援之境。反正她是老爺的親骨肉,任憑老爺處置。”
白宗林怒不可揭的幾步上前鉗住趙姨娘的脖子,神色中多了幾分狠辣與驚慌。
“你可知那盒子裡是什麼東西?若是那些東西洩露出去,即便白家填進去也不夠,怕是整個京城都要動一動,你我更是死無全屍,還會累及親眷!”
見趙姨娘面露驚慌,白宗林又軟了聲音道:“念在你我多年情分,只要你將東西趕緊還回來,我便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趙姨娘跟在白宗林身邊二十多年從未見過他如今驚惶,心知他所言定是不虛。但事已至此,她已無退路,只能強自鎮定道:“既然那盒子裡的東西這麼重要,想必值得來換盛天一命,老爺不必在這嚇唬妾身,還是趕緊去想辦法吧。”
白宗林不想她竟這般冥頑不靈,緊緊盯了她片刻,只得恨恨拂袖而去。
窗臺上看熱鬧的季凌雲也跟著離去,卻並未回秋繁院,而是順著後牆的狗洞出了白府。不想才從狗洞鑽出去就撞到了一雙眼熟的靴子上,他仰頭去看,古方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古方扭曲著臉,慢慢蹲下來,試探著道:“主子?”
正準備裝不熟若無其事離開的季凌雲貓身一僵,心道古方出現在此果真不是巧合,恐怕是皇兄不放心自己讓他來守著,看來他如今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