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老管家見宋時陽屋中燭火還未滅便進來看看,不想卻見老爺坐在桌邊發愣,桌上放著個木匣子,木匣裡裝著件十分貴重的首飾。
老管家疑惑道:“這不是老夫人從前的東西?老爺今日怎麼拿出來了?”
宋家當年在景州也是富甲一方,否則白家一個官宦人家也不會將庶女遠嫁,自然也是有所圖謀。
當初宋時陽的父親是家中嫡子,名正言順接管家業,白氏也過了兩年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可惜丈夫自小身子就虛,三五不時就得用湯藥吊著,也是時運不濟,趕上一場傷寒沒留神竟就這麼去了。
宋時陽母子被早就紅了眼的庶出兄嫂掃地出門,欺負她們孤兒寡母非說是白氏剋夫,除了幾件衣服什麼都沒讓帶走。
那鎏金簪子是個好東西,更是當初宋時陽父親送給白氏的定情信物,白氏藏著帶了出來,過了再苦也沒捨得當了。
後來宋時陽要與白嫣然說親,她便將那簪子給了宋時陽讓她給白嫣然做定情信物。宋時陽見那簪子樣式已經老久,又託人重新打了意喻比翼雙非的翡翠蝴蝶鎏金簪。
後來宋時陽急急被派去治理水患,白氏便又另擇了一對玉佩送去為定情信物,連白悅妤都捎帶上了。
宋時陽原想待回來後親手將這簪子送給白嫣然,不想卻是造化弄人。白嫣然大婚前他決意將簪子送了出去,不想今日卻能再見。
老管家不知這簪子的曲折,見他發愣便喚道:“老爺?”
宋時陽回過神來,合上木匣垂眸道:“沒什麼,我拿出來看看罷了。時辰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老管家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待房門重新關上,屋中再度陷入寂靜,宋時陽耳中不禁響起阿阮的話:“王妃因為一直沒能懷上身孕所以在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後來皇后娘娘更是往府裡安排了兩名妾氏。
其中的佟姨娘更是皇后娘娘的本家,舒妃娘娘的胞妹,更是仗著身份不將王妃看在眼裡。”
“王爺有了新人哪裡還記得王妃,後來王妃被歹人擄去更是不聞不問。幸而王妃福大命大才能活著回來。王妃經此一事對王爺徹底死心,想要和離。
可王爺怕和離傳出去讓人笑話,便讓人將王妃關了起來。王妃如今可還病著呢,就這麼關著不聞不問,如今只剩下半條命了。”
阿阮捧著那支簪子抬頭看宋時陽,眼淚簌簌的掉,哀求道:“宋大人,王妃眼看著是撐不下去了,才讓奴婢逃出來找你幫忙。你就大發慈悲救救王妃吧,否則王妃當真要被生生折磨死了。”
宋時陽至今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激盪心緒,半晌,他才啞聲問道:“王妃她……還說什麼了?”
阿阮鬆了口氣,對他說道:“王妃眼見和離無望,如今只想離開王府。你若對王妃還有半分情義便救她一命,明夜王妃想辦法逃出來,你只需在後門等著接應就行。”
明夜
宋時陽默默在心中念著時辰,起身合上木匣藏進床頭的暗格中,吹熄燭火躺在了床上。黑暗中他的雙眸清亮,盤算著時間是否來得及。
既要藉著傳旨監軍的名頭護送虎符,這一趟免不了要多做安排,最遲也要後日才能動身。既然如此,明夜便來得及。
安王府惜蓉院中,佟若瑤同樣夜不能寐,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忍不住又問芝蘭道:“你可都安排妥當了,萬一那姓宋的不來怎麼辦?萬一白嫣然不上當怎麼辦?萬一被識破了牽連到我身上……”
芝蘭打斷她的話安撫道:“側妃放心,此次咱們有阿阮這個內應,絕對萬無一失。奴才都打聽過了,那宋時陽與王妃從前定然是有私情的,說不得王爺心裡也清楚。
到了明晚阿阮便以王爺的名義將王妃騙出去,那丫頭是王妃的心腹,連那宋時陽送的簪子都能偷出來,王妃定然信她。”
見佟若瑤目露精光,她心中不屑,嘴上卻接著道:“宋時陽見到那簪子肯定心軟,又聽說王妃如何落魄,定然耐不住要施以援手。
等到他們二人見面,咱們埋伏的人便出來捉賊,正好撞破這一對殲夫婬婦,到時候王妃百口莫辯,說什麼也沒人信了。”
佟若瑤不禁拍手叫好,喜上眉梢道:“好,好,你果然聰明,本側妃沒有白疼你,事成後定然重重有賞。”
芝蘭低眉順目的謝恩,心中自有打算。
佟若瑤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暢享,口中喃喃道:“我就不信被當眾捉姦了王爺還會護著她,沒了她這個絆腳石,王妃之位便是我的!”
這主僕二人各懷心思,一夜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日。佟若瑤今日早起特地盛裝打扮了一番,芝蘭從鏡子角落裡看著自己,漸漸目露狠厲之色。
姐姐,今日我便讓害你之人去給你陪葬!
這一日王府裡原是風平浪靜。
季凌雲安生的臥床養病,白嫣然這兩日養的有些氣色了。還吩咐素心回白家報了個平安讓家裡人安心,回來時被大包小包塞了一堆補品。
午後齊思敏來了一趟,特地從佟氏那裡拿了腰牌,這才從兩位姑姑手裡見到了白嫣然。姐妹倆相見自然不甚歡喜,齊思敏看著白嫣然這般模樣不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