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到一半又止住了,她沉下臉來揮退左右,房中只剩下譚夫人、舒月和季凌雲。她這才接著道:“王爺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季凌雲也是沒想到,反問道:“你也認得我?”
譚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可置通道:“莫非王爺就是那日溺水被救之人?”
季凌雲點頭道:“正是在下,還要多謝夫人的救命之恩。”
譚夫人先是喃喃道:“世上竟有這般巧合之事,王爺竟然……”
話說到這裡她又想到了什麼,驀然轉頭去看一旁的舒月,似乎明白了什麼事情。面色變化幾番,最後斥責道:“你……簡直胡鬧!”
舒月委屈的紅了眼眶,卻也不敢回嘴。季凌雲還未回過神來,譚夫人已經行了一禮,正色道:“舒月自小身邊沒有親人照拂,不懂規矩才做出這等事來,還請見諒。”
舒月終於忍不住道:“姑母你這是什麼話?我與王爺昨夜同床共枕,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王爺也答應要對我負責了。”
譚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斥責道:“胡鬧!”
舒月萬萬沒想到譚夫人會扯自己的後腿,正要再開口辯駁,譚夫人卻已經冷下臉道:“你是否還是清白之身,找人來一驗便知,你還要狡辯到什麼時候?”
舒月面色一變,咬唇不再開口。季凌雲不想譚夫人竟會這般作為,鬆了口氣時不禁也心生疑慮。
譚夫人冷著臉瞪著舒月道:“你先出去,其他事情一會兒再說。我和王爺有話要說,你出去把門帶上。”
舒月見季凌雲根本沒看自己,顯然不欲幫著自己說話,心中惱怒不已,負氣跑了出去。譚夫人嘆了口氣,過去關了門,這才轉身對季凌雲道:“王爺見笑了,這孩子也是可憐,又素來未能有人好生管教過,實在不成體統,還請王爺勿怪。”
季凌雲遲疑著不好開口詢問,譚夫人嘆道:“舒月從前就對王爺傾心,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原本便覺得她這段時日舉止有異,卻未能想到是這個緣由。
方才我一回來就聽說舒月不見了,便詢問了一番,得知昨夜吃酒之事。莊子裡都是些老實人,若非舒月示意他們不會這般算計。”
季凌雲點頭瞭然,好在自己昨夜實在醉的厲害,直接昏睡了過去也做不出什麼事來。但到底兩人同床共枕,傳出去便是壞了舒月的閨譽。
無論到底是誰算計,事已至此,若是譚夫人也讓他負責,季凌雲是沒法子推脫的。好在譚夫人是個明白人,把事情都說開了。
譚夫人卻仍是愁眉不展,猶疑片刻才道:“王爺失憶之事我先前便從韓大夫口中得知了,只是當時不知王爺的身份。昨日我進城,正巧聽說了關於一件王爺的事。”
她看著季凌雲,蹙眉道:“我在林家無意間看到了王爺的畫像,恐怕不止林家,整個月河鎮有門路的人家應該都收到了風聲,南省總督廖廣天正在通緝你。”
王府的近衛各有所長,連嶽雖然武功不如古方,打探訊息卻很有一手,趕在入夜前終於帶著人回來了。
思雅居外頭的侍衛絲毫不敢鬆懈,雖然並未明言看著秦姨娘,但誰都看得出來。秦如畫不是個魯莽之人,今日一整日都待在屋子裡。
秦如畫表面看著還算鎮定,實則已經慌了神。她雖討厭關媽媽,但如今關媽媽被俘,她在王府便是孤軍奮戰,與外頭更是斷了聯絡。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秦如畫心頭一緊,剛起身便有人推門而入,又是白嫣然帶著人來了。
秦如畫勉強笑著迎了上去,道:“王妃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讓人來傳妾身就是了。”
白嫣然面色淡淡,神色看不出喜怒,只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如今關媽媽不在,想必你諸事也不方便,我這便尋了個合適的人送過來了。”
她說著,身後走過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滿臉茫然的看著秦如畫。秦如畫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出再哪裡見過,嘴裡不自覺道:“王妃說笑了,這人可怎麼使得?”
白嫣然露出一絲古怪笑意來,一瞬不瞬的看著秦如畫道:“怎麼使不得,我將你的胞弟都帶來了,秦姨娘怎麼一點也不高興呢?”
秦如畫指尖猛地刺進掌心,猛地想起來了。來京城冒充秦家小姐之前她見過這秦家少爺的畫像。但畫像難免有些出入,她方才一時沒能認出來。
然而更致命的是那少年終於開口了,他不解的看著秦如畫,又小心翼翼的覷著白嫣然,畏畏縮縮的小聲道:“姨娘?不是說我姐姐也在王府做姨娘嗎?怎麼沒見著她?”
秦如畫緩緩鬆開手指,掌心溢位幾縷血絲,心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