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內傳出錚錚琴聲,悠揚哀婉,讓聞者隨之黯然傷神。窗外的木芙蓉開的正好,卻花開無人賞。
季凌雲腦中一片混沌,耳邊似有琴聲迴盪,眼前有一道嫋娜身影隱隱綽綽,卻一如既往看不清容貌。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季凌雲猛地被從夢中驚醒,揉著額頭半晌才回過神來,記憶漸漸回籠。
昨日他不過是幫著休憩了幾個屋頂,莊子裡的人突然對他熱情高漲,夜裡更是非要請他吃酒,季凌雲推脫不掉只得應了。
都是些老弱婦孺,季凌雲也並未有什麼防備心,不想那自釀的果酒喝著清冽,後勁卻不可小覷,繞是以他的酒量也沒能展架住。
這會兒宿醉剛醒,正是頭疼,他揚聲問道:“怎麼了?”
外頭傳來韓大夫的聲音,問道:“你起來了沒?今日可有見到林小姐?小姐不見了。”
季凌雲蹙眉,正要下床,下一刻卻猛地僵住了。因為他的床上還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不著片縷的女人。
女人似是也被外頭的聲音驚醒了,嚶嚀一聲醒了過來,正好對上季凌雲震驚的眼神,正是韓大夫口中失蹤的林舒月。
舒月臉“唰”的紅了,立刻羞怯的低下頭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季凌雲嘴唇一顫,恨不得伸手給自己一巴掌。
“你、你……昨晚?”
舒月含羞帶怯道:“昨夜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季凌雲狠狠閉上眼睛,就聽外頭韓大夫還再問道:“還不開門,你這是和誰說話呢?”
季凌雲下床穿衣,心頭一片亂麻,暗罵自己果然喝酒誤事。然而事情已經擺在了面前,由不得他再想太多。
他背對著床,頭也不回道:“你先穿衣起來吧,暫且……先委屈你了。”
舒月聽出他話中的言外之意,心頭大石落地,唇邊露出一抹得意笑意。等到季凌雲開門,韓大夫早已等的不耐煩了,見了季凌雲便愁道:“小姐不見了,莊子裡上下都找遍了,這夫人回來了可要怎麼……”
他接下來的話卡在了嗓子裡,就見舒月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欲言又止的看了兩人一眼,扭頭紅著臉走了。
韓大夫足足愣了半天,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半晌才終於開口道:“你……她……這是怎麼回事?”
季凌雲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也不知該怎麼說,只的搖頭嘆道:“喝酒誤事。”
韓大夫默然片刻,才猶豫著開口道:“我看得出你和小姐想是舊相識,又見小姐對你百般殷勤,大約也能猜出來一點,你的身份應該不簡單。
我跟著譚夫人隨診的時日也不短了,活到這一把年紀,看人的眼光還是有幾分的。林小姐心思不少,昨夜怕不是你……”
季凌雲明白他的意思,瞭然道:“我知道。只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翻臉不認人。”
正在這時阿貴突然跑了過來,見了季凌雲就連珠炮似的:“你怎麼回事?我走時不是將小姐託付給你,怎麼一回來就聽說小姐不見了,你是怎麼看人的?”
阿貴對舒月的心思可謂人盡皆知,偏生他還以為自己瞞的很好,將季凌雲當做朋友才把“秘密”告訴他,讓他在自己不在時多照看小姐。
門口的兩人一時無言,阿貴還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口中不住道:“怎麼辦怎麼辦?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人就不見了?”
韓大夫覷了季凌雲一眼,說道:“人已經找到了,這會兒怕是已經回房。”
阿貴頓時放鬆下來,鬆了口氣道:“找到了就好。但不是說莊子裡上下都找遍了嗎?人最後是從哪裡找到的?”
看阿貴一臉懵懂,韓大夫始終說不出“從這房中找到的”這句話,只得沉默下來。季凌雲不說,自然更是頭疼。
正在這時,又有丫頭匆匆跑來,對著季凌雲沒什麼好臉色道:“你就是那個從河裡撈上來的吧?夫人尋你呢,快隨我來吧。”
阿貴越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韓大夫給了季凌雲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施施然走了。
季凌雲跟著那丫頭去了,果真到了地方就見舒月也一里面,大約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他心道自己這浪蕩輕浮的名頭怕是要坐實了,不想裡頭的婦人見了自己卻是一愣。
譚夫人原本心事重重,驀然見了季凌雲更是大吃一驚,驟然起身看著季凌雲脫口而出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