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雲面色徹底陰沉下去,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南陽地大物博,當地勢力盤根錯節,有不少本地的百年望族。當初廖方林去時南陽剛剛歷經戰亂,百廢待興。
廖方林帶兵駐守,又有朝廷的支援,一邊鎮壓暴亂,一邊開發商道,時勢造人,才硬生生將南陽收服了。
然而即便如此,最後廖方林也落得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可見南陽的水有多深。
便是因為如此,太祖皇上才覺得有愧於這位忠心耿耿的舊部,特地下旨讓未及弱冠之年的廖廣天接任南陽總督之職。
但年紀輕輕的廖廣天即便是廖方林之子,有一眾廖方林在南陽的舊部扶持,但臨危受命卻遠勝其父。不但徹底平息了南陽禍亂,甚至如今儼然已經是南陽的土皇帝。
廖廣天如此神通廣大,是否靠的就是用這種手段,以浮生醉控制人心,才拿下了南陽的天下?
而今看來,他的手甚至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伸到了京城。他到底想幹什麼?
“王妃。”
門口傳來古方的聲音,緊接著有人推門而入,果然是白嫣然。季凌雲起身過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白嫣然看向地上狼狽的舒月,說道:“妾身有些話想單獨問她。”
季凌雲猶豫片刻,看著她道:“你小心點,我就在門外,若有什麼萬一便喚我。”
白嫣然淺淺一笑,季凌雲的神色間似乎有些失望,卻很快掩飾住心思走了出去。門被從外面關上,腳步聲遠去,房中只剩下兩人。
事到如今,舒月也不必再伏低做小。她不甘心的惡狠狠瞪著白嫣然,若沒有這個女人蠱惑了王爺的心,她也不會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白嫣然走近兩步,傾身看著被捆縛雙手雙腳不得動彈的舒月,只有那張臉依舊美豔動人,卻滿是醜陋的嫉妒和怨憤的不甘。
白嫣然不為所動,直直看著她片刻,終於開口。她冷靜的問道:“關於如畫,你知道多少?”
舒月的呼吸一窒,猛地瞪大了眼睛。
錢家後院,一處偏僻的院落中,祝柔芸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雙手無意識的在虛空中揮舞,口中驚慌喊叫道:“著火了,救命啊,快救我!”
守在外頭的下人聞聲而至,“哐當”的開門聲徹底驚醒了祝柔芸。她茫然的坐起身看著眼前陌生的屋子和下人,警惕的抱著被子縮在床角。
進來的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同樣一臉驚慌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你、你終於醒了,你別怕,我這就讓人去通知小姐。”
“你家小姐是誰?”
那丫頭撓了撓頭,憨憨答道:“小姐就是大小姐,我家老爺和夫人的嫡出小姐。”
祝柔芸只得又問道:“這是哪裡?”
丫頭老實答道:“這裡是錢府啊,是我們小姐將你救回來的,說你被人所害險些葬身火海。不過你現在已經沒事了,不必害怕。”
祝柔芸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是錢婉兒救我出來的?我如今已經被救出來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已經帶了顫音,眼淚也滾了下來,是喜極而泣。
但那丫頭卻沒看出來,還當她是被嚇住了還沒回過神來。安慰了幾句見無用,又想起小姐臨走之前慎重叮囑過不要怠慢了這位貴人,便慌忙出去找人了。
不一會兒丫頭便帶著人回來了,此時的祝柔芸已經哭罷了,正抱著被子縮在角落裡抽抽噎噎的出神。先前的那丫頭先走了進來,後頭跟進來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
進來的人是錢婉兒的兄長錢冠常,也不過比錢婉兒年長兩歲,與祝柔芸同齡。家中陡然突遭變故,他曾大病一場,醒來後得知妹妹已經入了火坑。
他雖比從前要成熟不少,但到底還是個年輕兒郎。方才是得知妹妹帶回來的貴人有恙,這才急急過來看,但此刻見了祝柔芸這般失態模樣,不禁面色一紅,低下頭去。
他放緩了聲音道:“這位夫人,你是舍妹帶回來好生安撫的貴人,家中雖不富貴,卻也不會怠慢了你。你便安心在此休養,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了。”
男子模樣生的端正,氣質溫和,一看便是教養良好世家公子,眉目間果真與錢婉兒有幾分相似。他的聲音平緩清朗,讓祝柔芸不由自主定下心來。
祝柔芸點了點頭,輕聲說:“好。”
錢冠常心中鬆了口氣,抬頭衝她露出溫和的笑意,祝柔芸愣愣的看著他久久未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