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覺得這話有些道理,她自然向著自己的阿姐呀,難不成還要向著外人?可她又覺得自己是明理的人,不會一昧偏袒的,若是不對,阿姐就不該執著。
她竟然一時犯起了難,“這樣是不好的吧?失了公允。”
看她一副為難的樣子,清容覺得自己可能是將人“繞暈”了,說不定解不了她的問題,還讓她更糾結。於是,決定直截了當道:“我看夫人是想多了。”
張氏意外,“想多了?”
清容點頭,“夫人既想偏袒一方,又想著要求一個是非公道,難道不覺得矛盾嗎?這樣只會讓夫人自己苦惱,陷入為難。”
“兩者就不能顧全嗎?”
清容搖頭,“這本就是矛盾的事。就好比魚與熊掌吧,你明明最愛魚肉,可卻想著要‘公公正正’地將兩者比較,這能比出來嗎?”
張氏的糾結之處,被清容挑明之後,反而豁然開朗,只是她又覺得不太對,“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人心都是肉長的,誰能真的鐵面無私,一點情分都不念呢?”
清容看了一眼窗外,收回視線後,笑著點了點頭,“是,其實到底如何,夫人心裡是有數的。”
張氏聞言有些小得意,擺手笑了。“你說的也不錯。”
清容不欲久留,對張氏道:“我來這也有會功夫了,眼看天色已晚,夫人還要照顧鞠都護,我就不再打擾了。多謝夫人今日款待。”
張氏問道:“你就打算走了,不再坐會?”
清容婉言拒絕了。
張氏今日與她聊得還算不錯,心情尚佳,起身送清容出門。直到人走了,大張氏還坐在隔壁的屋子裡沒出來,她神色複雜彷彿在思索什麼,最後卻化為一聲長嘆。
……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左右,陸清容那邊都沒有動靜傳來。起先張氏姐妹都有些不大相信陸清容真如她說的那般。可看樣子,她這般“安靜”,貌似真的是打算將事情翻篇了。
大張氏對此的確有些觸動,但也僅此而已。
只是張氏不願見她和鞠昀蔚之間這樣僵持下去,明明都很惦記關心對方,可卻又裝作不關心的樣子,也在大張氏面前勸了許多,鞠昀蔚對大張氏亦有感情,也主動低頭求和。大張氏雖生他的氣,可本也不是真的想要與鞠昀蔚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一來二去的,也鬆了態度。
十月轉眼而至,初冬時節的西州,北風瑟瑟,衰草紛飛,透著蕭瑟之意,然而邊境大鄴的軍隊裡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似乎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精神高漲。
阿史那賀支兵敗如山倒,剩下的本部人馬不過一萬多,他意欲遁逃西域。裴仁泰欲除惡務盡,乘勝追擊,任部下為先鋒,直取突厥王庭。西突厥大敗,全軍覆沒。
這樣大好的訊息傳出,莫說軍中人心振奮,士氣高漲,就是西州城裡都是歡欣鼓舞,一副熱鬧歡慶的樣子。
此時薛家上上下下正忙,可無人不是喜上眉梢的樣子,那風風火火的步子彷彿都洋溢著喜悅,他們都知道,自家阿郎這回可是滅西突厥的功臣,封將升遷,是指日可待的事!
這樣好的訊息的確值得人慶賀,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事情總不是隻有好,而無壞的一面。
鞠家在西州的勢力可謂是盤根錯節,從前與西州的高門就多有往來,如今也是來了沒兩個月,似乎關係更加親近。
清容也是最近才知道,鞠都護的表親白氏就嫁入了祁家,但是之前因鞠家不在西州的緣故,此人格外低調,如今鞠氏重回西州,白家和祁家就開始“冒頭”了。
清容看了眼白夫人送來的帖子,是要邀她去赴宴的。聽說此次去的人多,都是些高門官眷,清容不好推辭,便接了下來。
清容其實也料到了,日後她會多些難拒絕的“場面”宴席。可等她赴宴之後才明白,原來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給她擺了道“鴻門宴”呢。
實話實說,那日的宴席,清容吃得並不痛快。她想自己來赴這個宴,可真是“自找不快”。尤其是聽了鞠夫人那些話之後,她整個人就像生生吞了一隻蒼蠅一般膈應得很。但是她並沒當場發作擺臉色,讓對方下不來臺。因為鞠夫人的話,確確實實給她敲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