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
韋府的席面設在了崔老夫人的一處庭院,此處清容並未來過,設計可謂是別有洞天,府內池水繞宅而過,院內更有曲水流觴,似裙帶環繞,府中的奇花異石數不勝數,其樓閣是富麗,庭院精緻,不乏在座女客驚讚不絕。
清容與韋夫人攜手而來,到的時候,也有三三兩兩的女客在場。韋夫人今日穿的便是去年冬日讓清容幫忙畫花樣而制的衣裙,開春回暖,也能穿這些衣裙。其餘幾件她已穿過,今日穿的是牡丹花紋的銀紅色八幅抹胸長裙,又加上韋夫人本就生得嬌媚明麗。韋夫人一出場,不出意料地吸引了在場女客的視線。
不少女客上前和韋夫人、清容相互見禮後,便誇讚起韋夫人今日的打扮,韋夫人樂得笑彎了眉毛。
此時不遠處站著一位穿著緋色流雲紋的衫子,繫著散花石榴裙,頭戴靈芝頭鎏金雙頭釵,瞧著清麗端莊,雅緻溫婉的女子。她見了韋夫人和清容,面帶微笑,上前行禮。
韋夫人喚她起身,又為一旁清容引薦,“這位就是尚書左丞府上的裴夫人,按輩分,是母親的侄媳。”又給裴泠娘介紹清容,“這位是歸寧郡主府上的薛家四郎新婦陸氏。”
清容見禮,沒想到這位裴泠娘竟然是崔老夫人的侄媳。裴泠娘對她微微一笑,很是客氣,清容也是如此,幾人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從這幾日的氣候到這席上的吃食,還算融洽。
今日清容也作了打扮,韋夫人見了她,還直言她是開了竅,一改往日素淨的裝扮。她今日穿著緋色滾邊的淺杏色六幅長裙,肩披鵝黃輕紗,頭戴一對點翠金步搖,兩顆晶瑩的黃色寶石懸於左右耳畔,淡掃蛾眉,朱唇輕點,映得人身姿玉立,妍麗端然。
韋夫人戲稱這兩人氣質倒是有些相像,裴泠娘很是配合,盈盈一笑道:“大娘覺得,我和陸娘子何處更像?”
韋夫人還認真打量了起來,“若說像也只有兩三分,便是在這眉眼處。”依她看,這裴泠孃的氣質與清容是有些相像的,不過這裴泠娘看著更為溫婉賢惠,清容則更不識人間煙火些。
裴泠娘搖頭笑道:“陸娘子這等佳人,如玉似仙,我如何能與之相比?”
清容也笑,“夫人這話可是差矣,面如珠圓潤瑩白,端莊大氣,面容顯貴,是清容不敢與之比才是。”其實若說像,清容倒覺得這裴泠娘周身氣度更像中宮那位,想來這位日後也會是個顯貴非凡之人。
裴泠娘面上微驚,“噢?你還懂識人面相?”
清容微微一笑,謙虛道:“不過略知一些,叫夫人見笑了。”
幾人說話間,席上也陸續有人到了。那位身著紫衣的貴婦,頭戴金釵,體態富貴,總是笑呵呵的一副模樣,便是袁夫人。她對清容是有些好奇的,因著薛家和賢妃的緣故,對清容多了幾分客氣殷勤。
袁夫人與清容的身份都有些微妙,但也正是如此,才能讓眾人看明白,皇后殿下是如何大度,又是如何得人心的。
那位柳夫人緊接著也到了,她與幾個女客聯袂而來,說說笑笑,一上來便與裴泠娘相互寒暄了起來。她打扮富貴,也自持身份,看不上清容的家世,也不屑與她為難,加上知道她是韋訓顏母女請來的客,面上也未如何,不過待清容和裴泠孃的態度可謂是分明。柳氏與幾個女眷,掃視了清容幾眼目光,又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清容目光輕瞟,微微一笑,她們便閉口不言,回之尷尬一笑。清容對此倒不甚在意,按說若不是因韋夫人一家,她也不會與這些人有交集。
最後姍姍來遲的是一位身著紅紗長裙、淡綠羅衫的女子,她氣質高傲,頗有些盛氣凌人的意味。
雲娘在清容身旁小聲提醒道:“這位便是嫁入韋家的常寧長公主,母為先帝德妃,是聖人同父異母的妹妹。”
那柳氏還並未如何,常寧長公主倒是先一步開口,意有所指道:“阿嫂倒是來得早,倒顯得我等不如阿嫂有心了。”
柳氏面色微變,她早就習慣了這位弟媳的陰陽怪氣,似是沒料到常寧長公主當眾便要向她發難。崔老夫人是早已到了場的,見狀笑著打了圓場,今日她才是東道主,公主再尊貴也要給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