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煊藉著白光往下看去,這些人正奮力地往仙女船上游動。
“走走,登船了!”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高臺上這些衣著華麗的貴人,紛紛翻過了圍欄,跳到了那白光之中,竟真的是如履平地,爭先恐後朝著那仙女船狂奔而去。
先前還算有些定力的李掌櫃,此時早就顧不上其他,翻身落到神仙橋上,與眾人爭奪那少得可憐的名額。
望著他們那副模樣,陸煊心中只覺得荒唐至極,同時對大晉的惡感又多了幾分。
按理來說,大晉有真靈教撐腰,不受邪祟侵擾,更有那所謂的國師鎮壓周邊領國,這個地方的百姓應該要比其他地方的富足正常許多。
可事實上卻並不是如此,且不提邊境縣城那家吃人肉的麵館,就單單說那斷指上船的中年人,便是寫滿了荒唐二字。
或許大晉的富足,便是來自於這些荒唐的事情吧。
陸煊微微地嘆了口氣,看著李掌櫃跑上了仙女船,看著那白布消散,還未跑到的人紛紛墜入秦淮河,可依然像是著魔了似的往那逐漸遠去的仙女船游去。
陸煊只覺得這個世道怕是沒有一處地方是乾淨的。
不管仙女船如何,陸煊都沒有上去獵奇的心思,正要轉身離開,背後忽然吹來了一陣涼風:
“你為何不上船?”
回過頭去,只見黑漆漆的高臺上,一名穿著甲冑,腰栓長劍的兵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此人生的濃眉大眼,體格壯碩,聲音中更是泛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陸煊只是與他對視了一眼,頓感心驚。
這種感覺來的很是突兀,哪怕是一路上遇到的邪祟,除了深空之上的那群東西,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但與它們那種彷彿凝如實質的恐懼有所不同,他是給人一種從心底升起的膽寒。
是殺氣!
是兵卒久經沙場的殺氣!
陸煊很快反應了過來,只是平靜道:“閣下不同樣沒有登船嗎?”
那名兵丁掃視了一眼陸煊,又望了眼已經行駛到秦淮河中央的仙女船,低著頭,像是在沉思,良久之後,才重新看向了陸煊,緊接著,就從懷裡取出了一根長香,遞了過去:“天黑了,早些回家,記得把這根香點上,能保你一命。”
“你這是何意?”陸煊打量著手中的長香,心裡對這名兵丁還是有著幾分戒備的,能夠有如此殺氣的人,必然不會是什麼善茬。
“你可以點,也可以不點,速速離去,莫要叨擾了我。”兵丁顯得有些不耐煩地招了招手。
“你授我長香,又不說明緣由。”陸煊笑道:“我不知閣下是一番好意,還是.....有所圖謀?”
“信與不信,皆在於你,速速離開,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兵丁說著,左手就推到了陸煊的身上,微微一用力,面前這個臉型肥胖的青年卻是紋絲未動,他的眉頭旋即緊縮:“你是修士?”
仙女船引得這麼多人為之痴迷,本身就透露著幾分詭異,而這名兵丁的行為又如此的難以解釋,陸煊索性點頭承認道:“在下自大齊而來,乃是閬苑仙境弟子。”
“閬苑仙境?”兵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聲音也愈發的冰冷:“原來是不知食味的東西,千里迢迢的跑來大晉,想必是來找藥材的吧,當真是群.....”
看著陸煊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兵丁最後幾個字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冷哼一聲,也不再推搡他,轉身就往樓下走去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陸煊稍作沉思,他能夠輕易的試探出自己是修士,想來自身也是有些修為在身的,畢竟在這個邪祟橫行的世道,軍伍之人會些術法倒也不足為奇。
只是他贈與自己這根長香是何意?
莫非是自己又被邪祟盯上了,可鴛鴦眼並未給出預警......
還是說他本就心懷不軌,在得知自己是閬苑仙境的人後,方才離去的?
想了許久,陸煊都沒能理解對方的行為,稍作遲疑後,還是將這根長香揣入了衣袖中。
時候不早了,他剛走下一層臺階,高臺下面便又傳來了一陣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