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陸煊脫下了自己的外衣,隨即又將雲鶴子拔了個精光,換上了他的那件道袍,穿在身上,大小剛剛合適。
可陸煊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試探性的往袖子裡摸了摸,遺憾的是,並沒能如同雲鶴子一樣,從袖子裡摸出什麼法器,符籙之類的東西。
搜遍他的全身,除了幾兩閒散碎銀,便別無他物了。
這件道袍應該是一件法器,但云鶴子應該是用了什麼術法才能夠駕馭。
想到這裡,陸煊微微嘆了口氣,他本想用道袍帶走更多的血肉,如今看來是行不通了,只得是用原先的衣服裹起一部分山鬼的血肉,隨即又看向了地上躺著的羭山神。
他對這些怪物有著本能上的厭惡,可如果不食用它們的血肉,自己遲早會因為壽元耗盡而亡。
所以陸煊基本沒有遲疑,拿起長劍就靠近了羭山神的屍體。
可就當他走近的時候,忽然又聽到了一陣類似於馬蹄的聲音,抬頭一看,濃郁的白色霧氣不知何時從林子深處噴湧了出來。
這股霧氣與先前羭山神出來時的那一陣子霧氣,簡直一摸一摸!
“山澤水——危!”
陽眼猛地一疼,陸煊頓感不妙,顧不得去收拾羭山神的屍體,戒備著就往後退去,眼睛始終是注視著周邊的霧氣。
只見在那霧氣中竟然有著許多若隱若現的黑色陰影,從外形來看與死去的羭山神別無二致。
這些陰影並不像是突然出現,而像是一直都矗立在那裡,觀察著他們之間的纏鬥。
感受到對方強大的氣息,陸煊不停的往後退去,眼前的景象好似在無意間的發生變化,樹木的枝丫好像莫名的長了許多,完全遮蔽了月光,灌木叢裡更像是隱藏著什麼東西,發出古怪的細微聲響,就連地上的石頭都在顫動著。
這種顫動並不是因為震動所產生,就像是它們本身就具備生命一樣。
當濃郁的白色霧氣逐漸向陸煊籠罩過來,他不得已還是使用了黑劍,在那威勢極強的雷電中,霧氣被擊散了大半,也就是在此時,他才看清楚霧氣裡的那些黑色陰影是些什麼東西,驚恐的情緒在內心不斷的升起:
“怎麼會有這麼多羭山神,不對,它們不是羭山神!”
當聽到樹木與石頭齊齊發出了啼叫聲後,陸煊猛然轉身,只見來時的道路,居然被一顆顆參天巨樹所遮擋——回去的路消失不見了!
“羭山神不是先前看到的那隻怪物,更不是霧氣,也不是霧氣裡的那些,是這座山!”陸煊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切:“這座山,這一整座山都是怪物,羭山神就是著一座山,連雲鶴子都不清楚這一點!”
山林裡的環境在不斷地發生變化。
陸煊面色慘白,毫無疑問,他現在正是在羭山神的身體裡。
“我明白了。”陸煊低著頭,嘴裡呢喃自語:“他們口中的萬物道指的不是羭山神,而是這山間所有的生靈,一草一樹,乃至於石頭都是萬物道的化身!我得離開這裡,必須得快點離開這裡!”
陸煊將黑劍橫在自己的面前,正要念動術法,突然有了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
眼前的景象正發生了某一種變化。
世界的所有一切都變得扭曲,不僅是花草樹木,就連天地都是如此,他就像是深處漩渦之中,在被不斷地被拉入扭曲異變的中心.......
在身體即將被拖入扭曲之中,陸煊用盡全力催動了黑劍,可那無往不利的雷電,在這扭曲的山林里居然發揮不了絲毫的作用,只是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漩渦的中心。
在底牌已出的情況下,陸煊沒有選擇,那怕是死,他也要這裡的邪祟陪葬!
他想起了深空之中的那隻怪物,腦海裡的殘值開始拼湊,無限的威壓,自天空之上降臨,將所有的東西齊齊壓倒,地面上的石塊眨眼間就化為了齏粉。
就當陸煊想要獻祭自身的血肉時,黑色觸手上的眼睛看見了,四周扭曲的空間重新恢復了正常。
它怕了!
這座山怕了!
它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陸煊當即停止了繼續催動‘凡夫七苦’
一口鮮血直接從他的口中噴出,可他此時也顧不得這些,連忙拔出已經陷入泥土中的雙腿,向瘋了一樣,朝著山下奪命狂奔。
當跑到山麓下時,陸煊見到身後並沒有邪祟跟來,不由稍稍的鬆了口氣。
可就是憋著的這口氣一鬆,他頓時就感覺到大腦就像是在被用木棍攪動一樣,疼痛難忍,身體止不住的往後面倒去,就連意識都像是陷入了沼澤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混沌起來.....
此時陸煊才朦朧的意識到,他好像不僅僅是吃了雲鶴子,還吃走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