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一家奢華酒樓,高有六層,客房近百,卻只住了一戶客人,就是西地不夜城來的一個姓曲的娃娃。
這姓曲的娃娃自然就是那曲天琴,曲天琴也是無奈,侯爺到底是哪根神經搭牢了,竟然要自己帶著這麼兩個風塵貨色換家最上檔次的酒樓客棧。換就換唄,還要圖個清靜,讓自己去城中產業要錢,包下整間酒樓客房,也就是讓這酒家來客只能吃飯沒法住店。
這可就苦了曲天琴了,和這麼兩個女人住在一道。更苦的是,每日都會有先生上門,不是指點她漢人禮樂,就是教她經營算賬,當真是用那句話來說,腦殼疼。
那個小的琴姬還算安分平日裡就彈彈琴唱幾曲,那個紅髮老孃們就令人窩火了,打不過自己還一而再再而三想溜出去。
突然聽到街上人群突然喧囂不止,曲天琴這愛湊熱鬧的性子怎能安靜。立馬探出頭去,只見墨盤星空流星醉落,畫面夢幻,竟難將雙眼收回。
而在六樓的那兩位美人同樣探出頭去,琴姬也不由眼睛睜圓,直直看著滿天星辰墜落。而那紅髮舞姬卻愣住,這,這,這······
什麼樣的人才能引動天地共鳴?
紅髮舞姬雙指合一,指尖閃出燭火般的微亮紅光,在空中來回筆畫,好似符咒。
等她完事,那東北方向的夜空竟是暗夜一道天雷落下,其光芒之甚當真人世罕見。
“姐姐,那是什麼?”
琴姬不由問道,這丫頭不過門中下等,怎會知曉即便是凡人,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也能與天地共鳴。那漫天星辰墜落是一人,那暗夜割破天際的冰藍天雷怕也是一人。
“這是怎樣的修為才能做到?”
舞姬愣愣看著,那道天雷姑且不提,那使得漫天星辰墜落的人必定是在這金陵城中。可會是誰呢?
是仲西侯嗎?
舞姬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已經有幾十近百的高手去試探過這西地蠻子的本事,修為的確高深,但怎麼也不大可能會是能引動天地共鳴的存在。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這十六個字看上去頗為唬人,可又有幾個人不知,這十六個字不過是幼童必學文章《千字文》中那最開頭的十六個字。
曲天琴想想,覺得無趣,莫不如天亮了去珠寶行溜達溜達,說不準還能遇上些好玩的。再不濟,也得去擺擺自己身份,自個兒現在可是金陵城多家商號的大掌櫃,不走動走動,那哪行啊。
小廝在那嘀咕著:“奇了怪了,一會兒下流星雨,一會兒又晴空霹靂的,這金陵城是要變天了麼?趕明兒是不是還來個六月飛雪給人伸冤啊?”
同樣沒過多久,小廝就因為自己的烏鴉嘴給了自己幾個耳光,還跪在祖宗靈位前懺悔了小半個時辰,就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發自內心懺悔,比如不該偷酒喝,不該偷看小娘子洗澡,如此如此······
有位客人進了酒樓,另一迎客小廝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酒樓被包了,空暇是空了,可閒銀子也少了,不知算喜還是憂。再過半個時辰就該打烊了,這時候來了位客人,看衣著,不差,或許還能撈點銅子。
這客人吧,人異常精神。他只是用一根亞麻色帶子把頭髮紮了起來,穿的,卻是一件料子頂好灰白相間的寬鬆袍子,兩隻手一直插在袖子裡頭,擺在肚臍位置,顯得異常儒雅。
這客人該多大年紀?三十出頭?差不多了吧?可給人的感覺卻又異常沉穩,不似才過三十的人,更好像已經不惑之年。可同樣的,四十來歲的人長這模樣,那保養得也忒好了。
小廝一下來了精神,把打瞌睡那桌子擦得乾乾淨淨,笑臉逢迎:“這位爺,來,這座位好,您坐這兒。”
客人順著小廝坐到了長條木凳上,環顧了酒樓一番,對著小廝微笑點頭,小廝明白,這是要點東西了。
“小兄弟,給我一壺清酒,一些清淡吃食。”
“好嘞,您看,一小壺竹葉青再加一個葷菜兩個素菜,再給你添一碗白飯,這樣如何?”
客人點了點頭,小廝轉身正要去準備,客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廝回頭,睜大了眼。
這,這,這······
就見桌子上多了一小塊金子,對,就是金子。小廝的腰更加弓了,臉上弧度也更誇張,恨不得這時候就給這客人跪下討賞銀。可這兒是金陵,王公貴胄無數的金陵城啊了,可不是他們鄉下老家。
“爺,您這是······”
“飯錢,剩下的算與你的賞銀。”
小廝心裡嘀咕著,這麼一塊金子,去官府的錢莊兌換後怎麼說也該有二十幾兩銀子,自己剛才給這客人點的東西不到三百文。為難啊,為難。
一下子遇到這麼大一個金主,小廝犯了難,人都是貪心的不假,可他的胃口還吞不下這麼多。
客人好似也看出了小廝的為難,眉頭微微一蹙,自然也只是一瞬,是他忘了,這裡是金陵城,再繁華,也終究是金陵城,不是帝都京州。
“付了飯錢,剩下的你就代我行善,每日在這門口施粥積德。”
小廝一聽,連連點頭。轉頭一溜煙就去了後廚,他也不傻,有錢傻子才不要,這客人是不是傻子可不關他的事。懷裡揣著這麼一塊金子,心裡美滋滋,沒想到他胡有財還有摸到金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