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過,此時已入深秋。夏蕭總是難以過完一整個四季,總有那麼一個季度或有幾個月在昏昏沉沉中過去。
若是尋常百姓家,此時正是高興的時候。深秋糧食已收完,是該好生休息,枕著白麵大米睡好覺。一年的辛勤,總算到了頭。雖說不是苦日子的頭,可冬日糧食充足,還能換幾兩碎銀添置些家用,已是極好。
而一些城中幫事的夥計,秋日正是賺錢的高興時候。畢竟春困秋乏,這個季節很多人都不願於家中吃那清湯寡水,兜裡哪怕只有幾個銅板,也要一碟花生米,兩碗劣酒,就此慢慢悠悠的下肚。
錢不多,可買的是高興,賣的是辛勤。但這裡是軍營,情形相差甚至,無人狂喜無人憂創,只是無盡的愁。
深秋,將士皆穿上厚衣服,有的是家中寄來,有的是軍中發放。可誰都想回家,即便無家的人,也在記憶裡尋一女子,懷著回去與其共結姻緣的念頭,日夜思念,就是為了有個盼頭,尋個希望。
南商是此次戰爭的主動進攻方,他們有著明確的野心。野心簡單粗暴,就是將大夏滅亡,然後南下南國,東渡射列,北上勾龍邦氏。
這個計劃還算明確,可不是誰都想作戰,起碼在休息之餘,他們都於四周冰冷的環境下隱隱作怕,並懷念家中溫暖的被窩,和那個並不算漂亮,可會和自己取暖的糠糟之妻。就是在這等疲倦下,士卒們都窩在各自的帳裡,沒有精神的打著盹。
從早晨太陽昇起,他們就在等待黃昏,黃昏過後,暮色降臨,他們便能自行休息。有的跑到茅坑邊不遠處的荒草地裡坐著,漫無目的的卷兩頁菸草,抽完又小心翼翼的跑回去。有的在帳裡聊天,說自家婆娘是多麼的漂亮,自家女兒是多麼的機靈聰明。
總有一些不同者,說起自家的母老虎就害怕,甚至嚷嚷說就是因為受不了那種性子才跑出來當兵,這一當就是多年,她興許早就改了嫁。實際也有那種人,可大多數都在家中靜靜等著,一人帶著孩子長大,不忘教訓自家小兔崽子,你以後再混蛋,也不能像你爹那樣不要自己的女人。看著自家兒子傻不愣登的點頭,彪悍的女人又去教訓自己的女兒,說不要太強勢,不要將自家男人氣走了,否則就算他死了你也不知道。
種種愁緒種種鬨笑,所有士卒都念想著女人,然後逐漸睡著。帳外早已發生動靜,可沒人叫他們,他們是不會出去的,興許又是那支瘮人的軍隊在訓練。
親王帶兵五十萬,取名神威,白日作戰,夜晚苦訓,興許這就是他們戰鬥力極強,一人可戰三人的原因。諸多將士見到過,不過那些怪物不足以稱之為人,因為雙目呆滯無神的樣,像失了神智,成了上發條的機器。不過親王是那發條,他們只能悄悄不多言論,免得沒死在大夏人手裡,卻被自己家人宰了。
“快去救火!”
“穿衣服!”
……
帳外有人高聲吶喊,一開始士卒們以為聽錯了,或許是哪個蠢蛋在說夢話,還沉浸在夏蕭的控制支配當中。不過下一刻,有人衝了進來,簡單一句話,有人雖說沒聽清,可還是隨其他三十人不再無動於衷,而是以軍紀嚴明的南商風格快速起身,出門不過半分鐘。可當他們看到那通天的火焰,頓時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
秋高氣爽,雖冷可也乾燥,一把火,既點亮兩座山,令無數營帳前的將士們愣住。兩座山在滾滾火焰中成了火海,無剩半點缺處。火海的顏色格外濃烈,只剩赤紅的焰光渲染夜空,令其赤紅一片。它們何時燃起的?無人知道,可一時的慵懶和放鬆,令他們將要面臨巨大的損失。
兩座山站在原地,猶如路口架起的兩個火盆,可通向的路極為陰暗。其中是飢餓是野菜,是將士的勃然大怒。山後是平原,其上有新建的糧倉,距離營地較遠,就是為了讓修行者有足夠多的反應時間。可怎麼還是這樣?
眾人的第一念頭,便是那個男人回來了?夏蕭曾讓將士吃了好幾日的幹餅,一碗野菜湯和烤野兔都是難得的珍饈美味。可他消失了三個多月,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夏蕭神出鬼沒,令士卒們反應之餘,皆抬起頭,四處看有無飛過的人影。在他們之前,已有修行者前往四處尋找,可他們早已回昔陽睡大覺。不過看這裡的火勢,南商人今晚是睡不了了,甚至救不了,只有阻止火焰朝營地蔓延。
很快,火焰來了,滾滾如浪潮,令怔在原地計程車卒連忙動起來,四處找水,或用衣服去撲。修行者是這次救火的主力軍,可尊境生果以下的人,即便動手,效果也不大,這股火焰中的元氣,普通的水已熄滅不了,風也沒有效果,遲遲壓不滅,甚至有助長的傾向。
在曲輪強者都在休整的前提下,南商軍營的人今晚可以好好暖和一下,有的甚至在火中提前去了閻羅殿,跟上了前幾日戰死的弟兄。
“該死!又是什麼時候起火的?”
鐵面將軍最為氣憤,只有手持大劍,將營地和兩山間砍出兩道裂痕,以此阻止它們前來。可當一位修行者從兩山中飛回,面色沉重時,鐵面猛地跺腳,狂怒不止。
看守糧草的人加起來足有百位修行者,其中枝茂境界更是不少,南商勞煩他們去看守糧倉,本是殺雞用牛刀,可沒想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止被燒了糧草,還損失了這麼強的一支修行者隊伍。這等損失,鐵面難以給上面交代,情急時自刎的念頭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