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王清源同樣精神力瀰漫虛空,這長江岸邊的眾生百態,都被他看在眼裡,哪怕就是一些宗門世家之地,他也看在眼裡。
時至而今,精神力到達《光陰刀》第四重,初步摸到干涉現世的門檻,就算是金丹宗師,若是他小心潛藏,也不可能輕易捕捉到他的精神波動。
目光穿透層層水幕和波浪,王清源就看到了如一片淨土的數十丈平靜江面,顯然是兩大易數傳人不願被一干修行人當戲看,此時以刀劍鋒芒激起江水,於這剎那之間對決。
那是一道如水波般的刀光,木訥青年此時出刀一點也不木訥,他眸子鋒芒裂空,波光一般透明的自身元氣似乎可以容納天地萬物,他一刀斬落,江水濺起,化成草木山川,江河湖海之象。
盾一宗的絕美女子波瀾不驚,她聚水為兵,當空一劍,也不見幾分恢宏的聲勢,卻有驚雷滾滾,轟然炸響,彷彿天地生怒,神罰臨世,透明水劍染上了一層金黃,彷彿天地意志的目光。
一刀一劍,神罰雷音中,草木山川崩毀,而江河湖海不絕,透明刀氣與金黃劍氣交織,方圓數十丈的空氣支離破碎,兩人瞬間墮入一片蒼白的真空世界,四方空氣開始坍塌,連帶著濺起的江水尚未回落,也朝著兩人所在之地匯聚。
“雪飲刀,驚雲劍……”
王清源喃喃道,這一刀一劍蘊藏易理,他看不通透,但是也隱約能捕捉幾分虛實,再想深入就不可能。
“咦,你說什麼?”
身邊的質樸青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魔障了,其實說白了大家也都明白,學不到的,他們的身手太高了,《雪飲刀》和《驚雲劍》,這可是兩門頂尖的刀法與劍法,要是被我們一眼學了去,聶家和盾一宗還不要滿天下地追殺我等。”
王清源目透幾分異色,沒想到這青年還能領悟到這一點,但隨即他又釋然了,看他一身風塵,怕是出來爬摸滾打不少年了,看的東西多了,眼界開了,自然也就看開了很多東西,心性已經不是初入九州的雛兒,覺得天命在我,奇遇造化唾手可得。
此時,長江上空氣扭曲,方圓數十丈的蒼白真空中,隱約可見兩道身影不斷交錯,刀鳴劍音不絕,穿金裂石,震耳欲聾。
到了這時,就是一些門派世家的高手,也很難看清兩人交手的虛實,哪怕是龍虎匯聚,初窺長生的金丹宗師,即便是初涉精神領域,也不敢輕易窺探了,因為初生的精神力甫一接觸兩人所在的真空場域,就被虛空中無處不在的刀劍鋒芒絞碎,根本不可能深入進去。
“讓開!”
“這裡我青鱗幫佔了,都滾開!”
突兀的,有嘈雜聲在身邊響起,伴著人潮湧動,老煙槍面色一變,就拉著幾個年輕人退後,同時低聲道:“一個個還愣著幹什麼,都退開,青鱗幫這幫人從不講理,小心吃虧!”
“該死的青鱗幫!”
質樸青年面色一變,就伸手拉向王清源,誰知道這一拉卻沒有拉動。
“愣著做什麼,快跟我退開,這青鱗幫近兩年才冒頭,是三階勢力,佔據太原城東城,暗地裡的勾當做了不少,雖然因為畏懼道門和帝朝,當面從不傷人性命,但是出手向來不容情,你快跟我退開,不要逞強,少年意氣沒有用!沒有人會同情你!”
質樸青年低喝,王清源有些詫異,隨即嘴角就泛起一抹微笑,隨著青年力道,朝一邊退去。
不過尚未退出幾步,就有一道顯得有些陰冷的聲音響起。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敢這樣詆譭我青鱗幫,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嘭!
下一刻,十數人被一下撞開,跌出去很遠,卻敢怒不敢言,趕忙起身退開。
不遠處,老煙槍面色一變,身邊幾名年輕人略一猶豫,就要上前,卻被老人一手一個死死按住。
質樸青年神色大變,他看向分開的人群,一行十餘人走來,在三丈外站定,撲面而來的無形氣機令得他呼吸都凝滯,他一看為之人就知道不好,那正是一手創立青鱗幫,在暗流湧動的太原城東城站穩腳跟的鱗牙劍。
鱗牙劍封於青,以一門三階的鱗牙劍法聞名整個太原城,生生從另一三階幫派手中奪下了東城之地,出手狠辣,從不留把柄,曾有人投遞狀紙至官府,最後卻不了了之,而狀告之人第二天就銷聲匿跡,再無蹤影。
質樸青年止步,不是不想退,而是退不得。
青鱗幫一行,雖然只是十餘人,但是太原城內廝混數年的青年一眼望去,盡皆是幫內執事以上的人物,不是築基功圓滿,就是已經練出自身元氣,成功築基的修行人。
只是氣機鎖定,就讓他動彈不得,從頭到腳都變得冰涼。
一名青鱗幫執事上下打量質樸青年一眼,就露出冷笑:“原來是你,太原城中諸道觀,幫派求劍,皆被拒之門外的小子,似乎叫什麼宋玉書,幾年了還不死心,現在居然敢編排起我青鱗幫,你辱我青鱗幫清譽,真是好大的膽子!”
質樸青年聞言身子又是一顫,果然不愧是打下太原東城之地的青鱗幫,堂堂執事,居然能夠記住他一個流浪劍客的名字,而說起來,他也不算什麼流浪劍客,不過是爛泥扶不上牆,或許是輸了太多次,才能被記住的吧。
這時,老煙槍死死按住的幾名年輕人咬牙,嘴唇都要咬出血了,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這一群踏入九州共同尋夢的年輕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也有可以不管不顧,兩肋插刀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