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九靈臺上,她在高臺亮起號令的火,白城卻沒有回應之時,她便知道,是有人在那裡搗鬼,如今那個搗蛋鬼的身份已然很明顯了,定是寧長久指派陸嫁嫁做的。
這陸嫁嫁也真是過分,居然放任自己心愛的徒兒來找我,也不知道拿鏈子拴在身邊……
寧長久道:“你要實在想去,我們就去。”
“算了。”趙襄兒又反悔了,道:“去外面看看吧。”
寧長久停下了腳步,趙襄兒自然地趴到了他的背上。
趙國偏僻多荒莽,城外許多地方都是沒有開闢的荒谷山野,此刻深秋,萬木凋零,山間唯有楓葉豔紅如火,遠望過去好似群山之間披著的嫁衣。
寧長久帶著趙襄兒來了一處潭水清幽之處。
趙襄兒站在池水邊,除去了繡鞋,用手拎著放在身邊,雪嫩的玉足探入了深秋微涼的池水裡,粉軟的小腳丫輕輕滌著水,驚起了漣漪陣陣,紅楓的倒影晃碎在了水池裡。
寧長久坐在她身邊,他們身後盡是巨大的樹木,樹葉凋零著,寧長久手指虛畫,劍氣縱橫而出,如雕花之筆,每一片落下的葉子都被劍氣割碎,精準地變成了“襄”這個字,這些襄字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隨波逐流。
趙襄兒看著這些或端正或飄逸的字型,道:“雕蟲小技。”
寧長久笑道:“襄兒也露一手?”
趙襄兒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彎下身子,輕輕地伸出手,於水中撩起了一片雕刻的紅楓,將它放在大腿上,仔細地端詳了一番。
寧長久說道:“這字看多了,倒是有些像‘囍’字。”
“這是孃親給我的字。”趙襄兒緬懷道:“這字陪了我十九年了,現在我終於能對得起它了。”
寧長久輕聲道:“趙失其壤……確實是好字。但對於你孃親來說,這人間的得與失,或許只是手掌翻覆之間吧。”
趙襄兒頷首道:“當年趙國的禍與亂,甚至瑨國自以為的天啟,應該都是孃親親手佈置的。雖然我很少見她,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對於天下是很冷漠的,哪怕是對我也一樣。”
寧長久問道:“她在你身上落了這麼多子,又是為了什麼呢?”
趙襄兒輕輕搖頭:“我哪裡知道。”
寧長久淡然一笑,並不深究,打趣道:“那以後不若你叫蘘兒吧。”
趙襄兒瞪了他一眼:“壤兒難聽死了,陸嫁嫁現在嫁出去,你怎麼不讓她把嫁字改了啊。”
寧長久道:“我說的不是壤,是這個字。”
說著,他蘸了點水在一旁的石頭上寫下了“蘘”字。
趙襄兒看了一會兒,她當然能看懂意思,拳頭捏緊,勃然大怒道:“你找死啊!”
說著,她一把將寧長久推下了池水。
撲通的聲響裡,寧長久砸出了一個水花,真的掉了進去。
趙襄兒微愣,看著寧長久的頭從水中扎出,問道:“怎麼不躲?”
寧長久道:“不能辜負蘘兒姑娘的心意呀。”
“你……你再敢這麼叫!”趙襄兒怒不可赦。
可她還未來得及發脾氣,綿軟的玉足便忽地一緊,她低下頭,只見自己的足掌已被寧長久擒住了。
“你放開!”趙襄兒用力摩挲著腿兒,想要掙脫。
她就像是在池邊飲水的梅花小鹿,忽然間便被池邊衝出的大魚一口咬住了,怎麼也掙扎不掉。
寧長久勾出手指,輕輕搔動趙襄兒粉嫩足掌,少女足趾扣緊,貝齒緊咬,身子微顫之間忽地“啊”地驚呼了一句,接著只聽撲通一聲,一身白裙的少女也被拉進了水池裡。
趙襄兒的水性自是極好的,但此刻哪裡是寧長久的對手,他們或在水中撩水攻擊,或近身廝打,趙襄兒處處落了下風,最後在寧長久的威逼之下被迫認輸,才終於回了岸上。
趙襄兒此刻的身軀被水盡頭,單薄的白裙嚴絲合縫地熨貼在身體上,寧長久見了也微微失神,過往的白裙終究寬鬆了些,此刻他才真正發覺這小丫頭如今出落得多麼卓絕傲人了。
趙襄兒開啟了紅傘,遮住了自己,道:“不許看!”
寧長久取出了劍,道:“我幫你用劍火烘乾?”
趙襄兒道:“你個罪魁禍首裝什麼好人呀?”
但秋水實在太涼,溼冷地貼著肌膚很不舒服,寧長久把溫暖的劍遞過來時,趙襄兒一聲不吭,半推半就間也預設了。
烘乾了衣裳之後,趙襄兒的神色才緩和了些,她看著自己的白裙,道:“你把我衣服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