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北越皇室自開國起,這一代代傳下來,皇帝總是年紀不大便惡病纏身,乃至暴斃而亡,這恐怕也是北越皇族喜歡不斷繁衍子孫的原因吧。
可惜到這一代,就剩雲昊這麼一根獨苗了。如今他二十多歲韶華尚在,眼看便要英年早逝,更應驗了那個雲氏皇脈易折的“詛咒”!
此時此刻,帝位成了塊燙手山芋,沒有人敢去接。
其他世家大族亦是不敢輕舉妄動,譬如軍權在握多年的魏家,一旦皇帝駕崩,他們會擁誰為帝?
又或者,他們會否名正言順接過權杖,正式取而代之?
這個不好說,稍稍站錯隊便是滿門抄斬……
是以,當雲錦又一次從皇帝寢宮裡走出來,迎面碰上一位憂心忡忡的說客。
“八皇叔?”
雲錦愣愣的叫了一聲。
回宮之後雖也匆匆見過幾面,然而一個忙著侍疾,一個忙著監國,根本說不到一處。
卻不知今日為何,這位七竅玲瓏的八皇叔在宮外特意候著她,究竟所為何事?
“長公主,近日辛苦了。”
雲霆厲笑意盈盈的臉上,並沒有久別重逢的疏離,然而言語間維持客套,是他一貫的作風。
“皇叔還是同以前一樣,喚我一聲小錦吧。”雲錦也掛了一絲笑。
從前父皇總是瘋癲,年紀最小的八皇叔經常照顧自己,還教她畫畫,也當得起一句如師如父。
“嗯,小錦,你皇兄他……”
雲霆厲欲言又止,一切,盡在不言中。
雲錦移開了眼眸,望向遠處綿延的宮殿。
“我知道你們兄妹感情甚篤,看他這樣,你是最難受的。”
八賢王雲霆厲雖年近四旬,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衣飾華麗,相貌不俗,言語間也是姿態風流,令人忍不住為他的話動容。
“只是你我身居此位,就不得不替氏族,替整個江山社稷打算。”
“皇叔究竟想說什麼?”
隱隱有了不安的預感,雲錦暗自拽緊了小腹處的衣裳,回頭望向這位長袖善舞的小叔叔。
“你皇兄無後,你是先皇唯一的女兒,如今你腹中的孩子,便是雲家皇脈唯一的骨肉。”
雲霆厲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小錦,你向來聰慧,眼下雲氏到了什麼地步,你不會不明白。皇叔的意思是,希望你替你父兄,扛起這北越江山。”
入了夜,寂寂深宮愈發陰沉,一座又一座宏偉雄奇的宮殿,卻像一頭頭異獸張開了黑洞洞的大口,隨時能將人徹底吞噬。
已經守在皇帝寢宮十數日的柔儀長公主,突然回到自己的寢殿梳洗打扮,之後冒著冬夜的風雪,悄然出宮。
魏家,是她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