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遠遠的,光著膀子,穿著殺豬的衣服,一身的血腥,張氏墊著腳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他用脖子上的帕子擦著額頭上的大汗,時不時的往劉杏兒這邊瞧。
沒耽擱幾分鐘,張氏就領著他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
“蘇娘子,這是俺的表弟,二山,俺已經和他說了,供給你們的肉他每日都會挑鮮的送過去,你們就自個兒談下價錢吧。”
劉杏兒卻沒有笑:“張嬸子,這可不是價錢不價錢的,那葷菜和素菜是兩種意思,可不能混為一談。”
張氏原以為這蘇娘子雖說有背景,但在生意上是個爽快人應該好好擺弄,以為她不會意識到她的喧賓奪主,心裡又最怕得罪了劉杏兒,馬上打起哈哈來:“俺就是個種地的婦人,哪曉得生意上的事啊,你們自己談自己談。”
二山和張氏一樣,過去都有聽過這蘇娘子在鎮上的名聲,雖說那張氏有小心提醒二山,這蘇娘子其實是個不能惹的主。
他沒能親身感受,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劉杏兒,還真是有傳聞中的嬌顏貌美,惹得他忍不住多瞧了幾眼,眼睛都看直了。
張氏乾咳了幾聲,二山才注意到劉杏兒的身後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正直盯盯的勾著他。
敢情今天這家裡的男人是跟著一起過來了。
他這才收了眼,覺得有些沒臉,說起話來也就虛了。
“聽說蘇相公和蘇家娘子想要收點葷類的食材,不知道是怎樣一個收法?”
劉杏兒是深知其中的門道,她最開始接觸酒店管理工作,就在那些小菜販手裡載過不少跟頭,給她後續的工作帶過太多的麻煩,她才不會讓同樣的錯誤在她身上發生第二遍。
她正兒八經的說起來:“這葷菜和素菜的區別就大了,這葷菜就不勞煩二山兄弟每日送上門來了,等哪日要宰殺牛羊啥的,只需派個跑腿兒的兄弟來咱們店裡知會一聲,咱們店裡會有廚娘親自過來候著,挑些我們自己要的,市面都是按二十文錢的收,我給你算二十五文。”
二山和張氏被說的目瞪口呆的。
這小丫頭片子是鬼精鬼精的,在她身上還真是佔不到一點便宜啊。
劉杏兒見她倆不說話,又問:“二山兄弟若是覺得為難,那咱就去別處看看。”
這話才剛說完,就聽到市上的肉販們吆喝起來。
“稱斤的三十文啦,三十文啦……要收的二十文啦……二十文啦。”
二山皺著眉,偷瞄了下四周,咬咬牙。
“就依了你的辦。”
劉杏兒笑盈盈的:“那我就在這裡多謝二山兄弟了。”
二山終究是個粗鄙的男人,這劉杏兒又生的那般美麗,她就是隨便笑一笑也能惹得他心裡癢癢的。
今日若不是有她家男人隨著,換了平時,他是一定會調戲幾句的。
他低著頭不敢看她,只是說:“俺姐和俺打過招呼了,俺剁三斤豬肉給你們店裡帶回去嚐嚐鮮,以後俺的生意還需要娘子多多照應啊。”
要是在平時,二山就算是多送一斤肉也要心疼半天,今個兒是遇著了劉杏兒這個小美人,哪怕是砍下三斤肉,那動作也是相當麻利的。
他一邊剁肉一邊想。
要是他有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娘子,他也巴不得每天守著呢。
劉杏兒手裡提著肉,和張氏,二山連連道謝。
她也不是光想著貪圖便宜,客客氣氣的要用騾子送張氏出鎮,張氏常年在外務農,壓根兒沒把這段小路放在心上。
她是個識趣的,知道自己以後還需多仰仗這兩口子,總不能為了自己方便,就讓人跑上跑下的,硬是婉言拒絕了。
劉杏兒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什麼。
夫婦倆收穫滿滿的,往客棧方向走著。
二山看著倆人越走越遠,搓著手裡的帕子,同張氏說:“堂姐,這蘇娘子還真沒有傳言那般不堪,這女人的頭腦可不簡單,咱們以後與她做生意,還需要多客氣一些呀。”
張氏舉起袖子擦了一把汗:“這可不是嘛。”
路上,蘇正弟問劉杏兒:“我是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還會算帳,這算賬可不是什麼人都會的……”
劉杏兒有些心虛,就打斷他。
“平日裡,你算賬的時候,我想著以後能不能幫到你,就用心學了一點,其實也不是特別懂,就是隨便糊弄糊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