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緋試著掙脫,又怕吵醒他,最後只能作罷。她漸漸清醒,卻只能躺著不動,目光四下掃著,最後微微揚起,與鍾時暮堅毅的下顎擦過。
她從沒有這樣近距離的觀察過他。
晨光撲灑進屋內,令眼前的臉上也閃爍出柔和的色調。
事實上,身為掌握市光實權的人,面對公眾與下屬,鍾時暮自有一股居於人上的心氣,面對鍾家與宋家諸位,他又絕不肯受人擺佈。
而現在,遠離陵州數百公里的地方,他的所有溫情暖意,只屬於她。
宋緋看得入迷,連對面喉間的些許滾動都沒在意,然後,從頭頂傳來沉沉的笑笑:“好看嗎?”
她頓時受驚,身子不自覺動了下,卻不知蹭到哪裡,便聽見鍾時暮輕嘶了一聲,語氣隱忍而古怪:“別瞎動!”
“你先讓我起來。”宋緋還想理論,可腰上的手突然一下子使勁,把原本已經掙脫稍許的她又一次帶進懷裡。
然後,鍾時暮將頭埋在她頸側,咬著牙啞聲道:“緋緋,你在考驗我嗎?”
而這一次,宋緋已然明白。
房門被敲響時,鍾時暮剛進浴室,宋緋此刻仍有些心潮起伏,雖然尚能強自鎮定地看著門外的安,可對於口音的分辨機能便有些宕機,聽了好半天才明白對方說的是早餐。
能暫時離開這片尷尬之地,宋緋求之不得,揚聲衝屋裡扔了句話,也不管鍾時暮有沒有聽見,便隨安一起離開。
可餐廳裡只有唐斯涵一人坐著,見宋緋進來,笑著招呼:“昨晚睡得好嗎?”
宋緋腳下一頓,但又很快面色如常地點頭:“唐編。”她坐在唐斯涵對面,位置特意錯開,等選完早餐後,才重新看過去,“這裡很舒服。”
“那就多待幾天。”唐斯涵道,“你以前一直想來這裡,但總是沒機會,待會吃完了,我帶你出去逛逛。”
宋緋微笑:“不用麻煩,時暮應該有安排。”可話雖然這樣說,她又怕拒絕得太過,便又道,“不然,等他過來,再問問?”
“既然是與他有約,我就不參與了。”唐斯涵說著,低頭進食。他動作優雅得體,但又肉眼可見飯量不大,宋緋甚至覺得,他還沒有自己吃得一半多。
宋緋剛開動不久,鍾時暮就來了。他坐在宋緋身邊,自然又是一番夫妻之間的互動,可宋緋卻又時不時想起早上的胡鬧,整個人看起來又暴走又害羞。
不過,她這樣子倒讓鍾時暮很愉快,滿眼都是不自知的寵溺。
唐斯涵縱觀一切,不動聲色,只等早飯結束了,才對鍾時暮笑道:“鍾總,恐怕我要打斷你與太太的行程了。”
唐越年之所以接鍾時暮過來,當然絕不是為了區區玩樂,不然,就算真想盡地主之誼,直接為他們開個酒店套房就好,也不用多此一舉非要讓人住在唐宅裡。
對此,鍾時暮心知肚明,可眼下卻因有個宋緋,令他一向全情投入在工作的心,竟大幅度地偏轉了方向。
宋緋感知到他的視線,趕緊道:“你先去忙,我可以自己逛的。”
唐斯涵跟著笑:“鍾總,你也不用太擔心,安對這邊很熟,我讓她跟著,不會有太大問題。”
話都到了這份上,鍾時暮只有點頭,當宋緋起身要走時,突然伸手拉住她。
“緋緋。”他視線落在她的手背上,默了一會,拿拇指輕輕蹭了蹭,“好好玩。”
宋緋被撥弄得又是一個臉紅,除了拿眼睛瞪他,別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唐斯涵看在眼裡,等宋緋離開餐廳,才看向鍾時暮,半帶玩笑半含深意:“這次一見,兩位的關係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時間長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他淡淡一笑,舉杯示意,“當然,也多虧有唐編。”
安作為地陪十分盡責,路線安排妥當後,便拉著宋緋直奔景點。
不過說是景點,無非就是這座半大城市裡最有年頭的幾處地方。其中有座寺廟本來需要預約,可安上前交涉幾句,人家便規規矩矩地引宋緋進去了。
宋緋對神佛不太感冒,但對安剛才說的話十分好奇,因此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扭頭問:“你剛才和他們說什麼了?”
安笑了笑:“您是唐家的貴客。”
宋緋咦了聲:“這麼管用?”
“唐家世代居於此處,本就有不小的影響力……再說,先生雖然只是旁系,但當年全靠他力挽狂瀾,才令家族得以存至今日。所以,唐家的貴客,就是這座城的貴客。”
宋緋不由咋舌:“你知道的好清楚。”
安臉上露出一抹堪稱榮耀的神色:“先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從小就跟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