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鍾時暮躺下時便翻身到了另一側，背對著他，只是時間一長，不禁遲遲不能入睡，心也跟著砰砰直跳，而思緒雖然信馬由韁地飄，又沒有半分值得說道的地方。
實在太折磨人了。
宋緋忍不住蜷起腿，將柔軟的床墊研磨出緩慢的咯吱聲響，可動作好不容易到位，她正要輕舒口氣，卻聽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睡不著？”
宋緋頓時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吵到你了？”
“沒有。”那邊依舊傳來平靜的調子，“剛才出來看你，還以為你困了。”
“是有點困。”她嘟囔，“馬上就睡。”
說完，她真依言閉上眼，努力驅使自己與周公會面。
可週公大約是沒見過她與男人呆同一張床上，完全沒有現身的跡象，讓時間顯得格外難熬。更何況，宋緋又不想與鍾時暮聊天，便越發感覺到了度日如年的焦躁。
於是，她先豎起耳朵，聽見身後呼吸平穩，想了想，才又悄摸摸地抬起另一條腿，慢慢換著方向伸展……
“要起來嗎？”
宋緋一哆嗦，完全忘了說話，就聽鍾時暮翻過身，然後，不算清明的聲音再次響起：“緋緋？”
說話時，他似乎離得近了些，宋緋能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正徐徐撲向自己的後脖頸。可她不敢回頭，更不敢說話，就這麼僵持著，很快，腿意料之中地開始痠麻，如螞蟻啃食一般，輕微細小也能積攢出所有的難耐。
最後，宋緋終於受不了，輕輕吸了口氣。
鍾時暮不由笑出了聲。
宋緋有些惱，脫口而出：“別笑了，不然我更睡不著。”
而身後竟真的靜默片刻，等再有動靜，竟是一隻手探向她肩膀。
然後，輕輕緩緩，富有節奏地拍打。
“給你唱首歌吧。”鍾時暮突然嘆道。
宋緋以為自己聽錯，驚呆了：“唱歌？”
“以前試過，效果還不錯。”他說著，竟真的哼起來，卻不是宋緋耳熟能詳的任何一首。
偶爾含混吐露的音節，小心溫柔，是異國他鄉的腔調。
她不由朦朧了眼，彷彿面前真有一副畫卷正緩緩展開，天朗氣清，花繁葉茂，一條靜謐卻流淌的河，直將她載入最甜蜜的夢境。
客房裡只剩下和緩的哼曲，而唐宅另一邊，卻有人踏著深夜在走廊邁步，月光透過窗戶打在他臉上，令原本隱而不見的冷意倏然清晰。
唐斯涵用指紋刷開一扇門，走進去，裡面頓時站起一個戴著耳機的人：“少爺。”
唐斯涵擺手，示意他把耳機遞給自己，剛帶上，從耳機裡傳來的聲音便叫他皺了下眉，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對方察言觀色，趕緊道：“他已經唱很久了。”
還真有閒心哼歌。
唐斯涵取下耳機，問：“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
“辛苦。”唐斯涵點頭，不過走到門邊時，又轉身道，“剛才那一段，給我複製一份送來。”
很耳熟的旋律，他發誓，自己一定曾在哪裡聽到過。
不過，究竟是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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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時暮哼唱簡直有奇效，宋緋睡得很很安穩，甚至毫無戒心地舒展了四肢，完全忘記最開始還要固守地盤的想法。
早上，她被窗外的啾啾鳥鳴喚醒，想翻身卻沒能翻動，連動彈胳膊都有些費勁，只好勉強支楞起睡眼，卻被眼前倏然闖入的胸膛弄得一愣。
然後，宋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滾進了鍾時暮懷裡，而鍾時暮正單手扣住她的腰，呼吸清清淺淺，與她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