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緋不善廚藝。
宋緋從不輕易下廚。
過往種種,沒有一刻像現在如此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他不願深究這般反常究竟從何而來,可腳下卻像被定住似的,久久無法邁動步子。
直到附近落地窗上突然傳來砰砰兩聲敲擊。
鍾時暮看過去,宋緋正立於碧海藍天之間,亭亭玉立,明媚燦爛。
宋緋已經被海島沖淡了小情緒。
這是她正式直面這座島嶼,縱觀周圍,沒了夜色遮掩,島上植被極為繁茂,卻又充滿人為活動的痕跡。
別墅臨海靠崖,有一條彎曲的路盤旋而上。宋緋躍躍欲試地想去最高處,可又對那麼遠的距離有些發怵,正思考著,頭頂突然籠下一片陰影,日頭被瞬間遮擋大半。
是一頂漁夫帽扣在了她腦袋上。
宋緋捏著帽簷看向身邊,鍾時暮一身灰色系的短袖長褲,領口隨意卡著副墨鏡,隱隱露出半片肌理,在陽光下閃耀出誘人的色澤。
喉嚨無意滾動了一下,她突然轉醒,趕緊挪開目光道。
鍾時暮彷彿沒注意到這番變化,只循著她的視線問:“想上去?”
“在考慮。”宋緋瞧著那明晃晃的路面,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平底涼鞋,總有種走不到幾步就會被烤熟的既視感。
“不然算了,等太陽下山再說。”
成年人的放棄總是來得如此自然,她一點也不以為恥,可準備去其他地方的時候,卻聽鍾時暮笑笑:“這麼懶嗎?”
“喂,我這叫合理規劃。”她怒視他,“這麼上去,不是熱死就是曬死,我可不想折在半路上。”
“有我在,你怕什麼?”他閒閒說道。
如此分毫不讓的對視下,宋緋突然想起之前搭梯子逃離“汀蘭”時,鍾時暮像扛口袋一樣地扛著自己跑……她心中警鈴大作,趕緊擺手道:“不用不用。”
說著,試圖從他身邊鑽過去。
鍾時暮卻玩心乍起,見宋緋往哪個方向鑽,就跟上擋住哪個方向,幾次下來,宋緋終於氣悶地抬頭:“鍾時暮!”
她動作來得快,又遇上突然而至的風,帽簷幾下輕晃,眨眼便脫離了腦袋,向身後更遠的地方飛去。
“帽子!”宋緋驚呼,手也跟著追去。
可毫無預兆的,鍾時暮也驟然伸出了胳膊,指尖穿過同樣飛舞的髮絲,停在她腦後寸許。他掌心寬厚有力,抓住了帽子一角,也同樣捉住了她的手。
一時間,風過無聲,宋緋幾乎停了呼吸,只有心跳無比清晰地敲入耳朵。
咚,咚,咚。
她怔忡著,而眼前,那張已經湊得不能再近的臉也微微一笑。頭頂又覆上了陰影,這一次,是他手把手地為她扣好帽子,然後,就著長髮慢慢貼上她的臉。
“當心。”聲音如動作一般,柔和輕緩。
不過最後,宋緋還是同意一起去崖上看看。
這個決定倒並非全因為被鍾時暮蠱惑的關係,其中更為關鍵的緣由,在於她發現了門邊早就停放好的腳踏車。
也虧得鍾時暮有閒心,硬是憋著沒吭聲,陪她在別墅四周來回晃動。
宋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可鍾時暮卻戴好墨鏡,勾著唇去推腳踏車,心情是顯而易見的不錯。
於是,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上了路。
可騎過一會,鍾時暮又慢下速度,等到宋緋與他並排,才問:“要不要比賽?”
怎麼以前沒發現他這麼容易無聊?宋緋內心腹誹,面上也疑惑地問:“比什麼?”
他朝前面示意:“比誰先上去。”
宋緋一口回絕:“不要。”
開玩笑,這種天氣做劇烈運動,等到了上面,估計就和從水裡撈出來沒兩樣,她今天穿得這麼美,才不要毀形象。
就算只被鍾時暮一個人看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