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惜什麼都顧不上,光著腳啪嗒啪嗒地出了病房,抬頭就看見樓道里有很多人。
他們坐在搬來的椅子上,散成一團,聽到聲音,立刻站了起來。
眼前頓時多了一堵人牆,奉惜愣在原地,柳家的保鏢也愣在原地,只說不讓人闖進去,也沒說如果裡面的人出來該怎麼辦。
僵持之際,柳決明出來了,“都散了。”
然後她把鞋子扔在地上,“就算著急也要把鞋穿上。”
奉惜幹尷尬地穿鞋,幾個保鏢不約而同地看向別處。
柳決明開啟了隔壁病房的門,奉惜走進去。
丁聞還躺在陪護的摺疊床上呼呼大睡,吳峰已經醒了,上下打量著奉惜的傷。
奉惜看見沉睡的丁聞,小聲地說:“吳大哥,顧先生呢?”
吳峰指了指裡面,奉惜走了過去,顧清塵正在睡覺,還算安詳,濃密的睫毛被早晨的陽光撒下一片陰影,胸膛上輕微的起伏說明他睡得安穩。
奉惜把手放在玻璃窗上,昨天中午的電話裡,顧清塵卑微祈求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腦海裡。
她心裡的思念一層又一層,此刻驟然散開,只留下一股無法言說的衝動。
她好想推開這礙事的窗戶,然後走到顧清塵的身邊抱抱他。
把這兩天兩夜的思念一起釋放。
柳決明靜靜站在門口,看著奉惜熱切期盼的背影,心裡一酸。
“好了,看也看了,你該去換藥了,讓他休息吧。”
奉惜看著手上的紗布,又看看顧清塵的睡顏,問道:“他會睡多久?”
吳峰搖頭,他也不知道,柳決明說:“兩天一夜沒吃飯、沒睡覺、沒休息,還跪了一整夜,你說他需要睡多久?”
奉惜扭過頭,驚訝藏在眼眸裡,將心疼的眼淚一腳踢了出來。
“他沒有休息?”
柳決明攤開手,“不止他,還有你旁邊這兩位,還有外面的幾位,當然,還有我。”
奉惜看向柳決明的眼神多了一絲愧疚,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腫脹的巴掌印又顯現出來。
柳決明看了莫名心煩,他走上前,扶著奉惜的肩膀,“所以,這麼多人就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哭,先去換藥,他醒了自然有人通知你。”
奉惜擦乾淨眼淚,與吳峰對視一眼,跟著柳決明出了門。
去換藥的路上,她不停用手擦著眼淚,手上的紗布都洇溼了,柳決明看不過去,拿出一塊手帕遞過來。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愛哭?”
奉惜擦眼淚的手頓住。
她對自己的評價一直都是堅韌兩個字,以前她根本不會哭,因為會哭的孩子有奶喝,而奉惜是那種哭破喉嚨都沒有奶的孩子,早早就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能不麻煩別人就不麻煩。
所以她的眼淚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那些救自己的人。
吳峰也好,柳決明也罷,大家都沒有義務拯救她,所以她在心疼顧清塵之餘,非常感激這些人。
奉惜擦擦眼淚,“我一點都不愛哭。”
聲音還帶著哭腔,柳決明笑了笑,眼神很溫柔地看著奉惜,“那我權當你剛才是掉小珍珠了。”
奉惜覺得他把自己當成小孩,噗嗤笑了。
正好電梯門開了,風塵僕僕的周夫人站在門口,看著奉惜和柳決明,表情僵在臉上。
奉惜立刻收斂笑意,心裡慌了一下,才小聲地問:“媽,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