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玉笑著坐下,道:“老先生過謙了,我倒聽說憂思老人是元老中最深藏不露的一位,常年留守在神廟裡,最得帝尊信任了。”
憂思莞爾,捋捋長鬚怡然自得。
苾玉親手為他斟酒,道:“苾玉入界時日尚淺,對宮中的規矩所知甚少,平日裡有什麼僭越的地方,還請老先生常作提點。”
憂思只是呵呵而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苾玉閒聊著家常,醒酒後的苾玉頭腦清晰,對答如流,她心思靈敏,過往來這園子授課的先生如走馬花燈般輪換,幾年下來,愣是沒見過這個守廟的老倌,今晚此人突然造訪,那背後定是有高人授意。
這高人,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帝尊,苾玉深知今晚這場談話定會牽涉到日後能否如願覲見帝尊,故每詞每句,皆在心中斟酌再三,方吐出朱唇。
憂思在苾玉處耽擱了半個時辰便起身告辭,苾玉也不挽留,將他送至柵欄前,道:“苾玉為女子,不方便涉足前殿,只能相送至此,老先生可要海量包涵。”
憂思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容,道:“姑娘入界不久,屈居剎鄔殿,只是權宜之計,待我尋個機會,跟帝尊說說,看能不能遷到別的地方去住,這樣姑娘的飲食起居也方便些。”
苾玉心頭竊喜,口中卻推辭道:“帝尊剛剛出關,政務繁忙,這等小事,就不要驚擾帝尊了,這裡靜謐優雅,是修心養性的好地方,苾玉也習慣了。”
憂思點頭,欣慰道:“苾玉姑娘有此胸襟甚好,帝尊剛開關,這段時日確實比較忙碌,反正歲月悠長,只要靜下心來,盡心為帝尊效力,帝尊絕不會虧待了姑娘。”
苾玉低首受教:“苾玉已是上界中人,自當鞠躬盡瘁,為天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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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半年,右澗方帶來帝尊的口諭:“西南女子苾玉,修補光幕有功,兼為人勤奮好學,有往上天賦,今賦予初級黑甲武士的身份,另著宮女啟魚居於剎鄔後殿,作為陪伴。”
跟隨右澗一道前來的宮女啟魚,與苾玉見過禮後,便隨東娘到外面的園子裡忙乎去了。
右澗一臉春風,向苾玉道喜道:“苾玉姑娘,以後你就是幽冥宮闕唯一的女子黑甲武士了,這可是無上的殊榮啊,可知在過往的數十萬年裡,黑甲武士都是由男子出任,這次姑娘以女兒之身晉身,真乃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人哪。”
苾玉臉上無喜無嗔,只是淡淡一笑,道聲謝過帝尊青眼有加。
右澗看她神情平靜,知道她心有不足,遂安慰道:“老朽也是黑甲武士出身,歷經百年的錘鍊方升級為元老,姑娘入界七年,已成功晉升為初級,實乃可喜可賀!姑娘日後和老朽同為一殿之臣,老朽以過來人的經歷提點姑娘一句,黑甲武士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終身受命於君,只要姑娘恪守職責,相信不日便會晉升為一級武士,那時帝尊便會召見姑娘。”
苾玉黯然笑了笑,道:“原來一級以上的武士,方有資格覲見帝尊?苾玉為女子,拋頭露臉的任務恐怕是接不了的,帝尊會讓苾玉專司何職?”
右澗訝然,道:“姑娘就是專司修補光幕上的裂縫啊,唯有光幕完整無損,才能將地心的烈火壓制住,這樣地陷之禍才不會蔓延開去,疆土方可永固啊!”
苾玉眸光閃動,低聲道:“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先生解惑昔日帝尊閉關靜修,迫不得已之下才把苾玉召喚上界,可今天帝尊已開關,以帝尊的能耐,那區區的地心烈焰算的什麼呢,為何。。。。。帝尊為何不親自修補地陷,以絕後患?”
右澗嘆了口氣,他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道:“這個我們當年也詢問過帝尊,可帝尊語焉不詳,哎,或許帝尊心中有苦衷吧!既然帝尊不言,我們作為臣子,也不便追問下去,只能想著法子為主子解憂。”
苾玉若有所思地望著右澗的滿頭白髮,經過這七年來的相處,她已知道這些元老皆是古板之人,只會誓死效忠主上,永不起二心。
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奴才在忙前忙後,怪不得帝尊可以安心把門一關,閉關修行去了。
只要是對主子有利的事,幽冥的老少黑甲武士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苾玉心下恍然,要他們真心為我牽線搭橋,就得讓他們一致認可我是唯一可以令帝尊忘憂之人。
“老先生,姬芮山脈的地陷之禍,有幾個年頭?”
“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