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稍作沉吟,對憂思道:“既如此,你明兒去一趟剎鄔殿,看看東源他們所言是否屬實,如實,就讓她晉身為初級黑甲武士吧!”
憂思臉有難色,道:“帝尊,黑甲武士向來是由男子擔任,這苾玉可是姑娘家,司黑甲武士之職,似乎不妥!”
冥皇淡淡道:“此女身負修復地陷的技能,單憑這點,年青一代的黑甲武士已是難望其背,既然她願意效忠皇族,這規矩,就改一改吧!若你考核過認為可以,那便可以,去吧!”
憂思不敢再說,頜首道:“那老奴明天到剎鄔殿一趟,探訪此女。”
冥皇仰頭望著恆古威嚴的聖祖坐像,道:“今晚賜宴剎鄔殿,我放你一晚假,也和東源他們一起樂樂吧,山罅久安北轍那裡,也送兩席酒菜過去,他們這十餘年留守在外,寸步不離,也該賞賜!”
冥皇對東源和合興道:“這樣吧,你們兩人明天到端倪山谷去,把山罅久安兩人替換回來,待二三十年後青果成林,這蛇患也就去了。”
東源合興垂首道:“謹遵帝尊法旨。”
冥皇默了默,擺手道:“都退下吧,今晚我留在神廟裡,為聖祖添香。”
待得眾人退盡,冥皇袍袖一拂,掩上廟門,原本亮堂的神廟頓成一片幽深世界,他走到聖像後面,揭開帷幔,閃身入內。
父子兩盞命燈在暗夜中濯濯生輝,他佇立在兒子的命燈旁,仔細檢視著。
七年前,他以血祭劍,將青冥神劍重新錘鍊了一遍,籍以加固光幕,爾後又以血續燈,消耗甚巨,不得不閉關靜養,如今內息恢復,心內牽掛著兒子的燈火,遣走眾人後,立刻入內探視。
看著偎依在自己燈盞旁那盞火苗纖細的兒子命燈,冥皇長眉一掀,自懷內取出一束引魂草,凝成一束,纏繞在燈芯上,劃破中指將鮮血注入在燈盤上,殷紅的鮮血在燈盤上來迴轉動著,發出滋滋聲響,燈芯得了活血的滋潤,纖細的火苗立刻變得旺盛起來。
這夜冥皇和上次一樣,整晚守候在燈旁,每隔兩個時辰便把鮮血注入燈盞中,直至破曉時分,方倚在廟內的大柱上打了個盹。
休憩了兩個時辰,他推開廟門,迎著初升的朝陽長嘯一聲,向斷崖那邊掠去。
冥皇在雲端上俯瞰著籠罩在姬芮山脈上的那層光幕,粼粼的青光中映落著幾點顏色相異的圓點,他眉心一皺,這圓點應該就是那個女子修補裂縫時留下的痕跡,按這痕跡推斷,這女子一身的修為雖然不凡,可修補地陷之能卻只窺皮毛,滴血修補光幕上的裂縫還可勉為其難,若要她揭開光幕,深入地核深處,修補地陷,恐怕尚且不能。
冥皇手撫心窩,暗暗嘆了一口氣,腳尖輕旋,順著光幕掠向斷崖。
冥皇神情複雜地凝視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那扇由火莽聖祖親手鑄造的青銅古門早已蕩然無存,洞穴內不時湧出陣陣陰寒霧氣,他將手放在洞口邊沿上,感應著內裡湧動著氣場。
隨著手上青光的凝聚,霧中現出淡淡的紫光,冥皇哼了一聲,收回手,低聲道:“如此甚好,你既自封了這門戶,倒省去我不少功夫。”
他不欲再耽擱時間,轉身囑咐了隱在暗處的黑甲武士數句,便遁入霧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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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鄔殿內,燈火輝煌,老少兩代黑甲武士歡聚一堂,猜拳飲酒,大塊吃肉,喧譁吵鬧,不亦樂乎。
憂思不擅飲酒,自斟自飲了兩杯香茶後,左右張望一番,拉拉右澗的衣袖,道:“為何不見那位苾玉姑娘?”
右澗醉眼惺忪,拍拍憂思的肩膀,笑道:“你真是老糊塗一個,這前殿全是粗豪男子,苾玉姑娘怎會出來和我等同席?我早已吩咐她的奶孃取了一桌酒菜進去,讓她們在後殿裡自用。”
憂思哦了一聲,望著杯中碧綠的茶水出神,帝尊囑咐我來考核這位姑娘,用意何在呢?
帝尊將苾玉安置在剎鄔殿,這殿內居住的清一色是黑甲武士,雖然是另闢了一處幽靜的居所,但一個姑娘家蝸居在此,似乎有點委屈了,可這位姑娘真能忍,七年來一直低眉順眼地住著,這可算難得了。
想到這裡。憂思一撩衣袍站起,對右澗道:“揀日不如撞日,我今晚就去嘮叨一下那位苾玉姑娘,說來慚愧,苾玉姑娘已入界七年,我還沒有空閒見見,如今她立了這等大功,確實該好好封賞一番。”
右澗眯了眯眼,湊近憂思耳邊輕聲道:“老弟,其實我們的心思都是為了帝尊,你待會不妨放亮招子看個仔細,如果覺得苾玉是個好女子,不妨在帝尊面前美言幾句,將她遷出剎鄔殿......”
他指了指殿中正在豪飲鯨吞的同僚,皺眉道:“這樣的場景只適合我等,苾玉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讓她混跡在一群莽夫中,這算什麼呢?況且,人家修補地陷有功,怎麼說也得安排一個好點的住處,才不會寒了人家姑娘的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