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玉扶著床柱子站起,只覺腳步輕浮,她吸了口氣,倚在床邊調勻氣息。
奶孃見狀,張口又想嘮叨兩句,苾玉已是板起臉斥道:“奶孃,你的眼光真是短淺,我不玩命,帝尊怎會留意到我?只有讓他留意到我,我才有機會見到他啊!況且我心中有數,那片光幕雖然灼熱,可卻要不了我的命,你怕什麼呢?”
東娘慍道:“糊塗的玉兒,就算帝尊留意到你又能怎樣?你現在的身份是黑甲武士,在帝尊眼中,只是一個辦事的奴才,他如今雖然內宮空虛,可聽東源言道宮內還有一大群的宮女,那些宮女個個都是出挑之人,位分比普通的黑甲武士還要高出一截,你啊,難不成還盼望帝尊有一天會娶你為後為妃?這好高騖遠的念頭,還是趁早收起,免得誤了一生!”
苾玉走到妝臺前坐下,拿起梳子梳理凌亂的長髮,幽幽道:“我這一生,本來就是想著耗在這裡,我的心,只可能容納帝尊一人,奶孃,你是我此生最親近的人,可否別......老是潑我冷水?”
東娘上前為她挽起長髮,痛惜道:“奶孃不是潑你冷水,奶孃只想你能快快活活過一生,玉兒,你有沒想過,你心中有他,他心中未必有你,這一廂情願的盼望,想多了只會走火入魔的。”
苾玉將白玉簪子斜插鬢上,道:“只要他給我機會,我會想盡辦法,讓他心中有我的。”
“瘋丫頭......你這是瘋丫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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苾玉將養了數日,身上的疲倦勁兒也就散了,東源獲悉她醒來,捎來三株千年芝草,囑咐她按時服用,苾玉謝過受了。
她心內惦記著姬芮山脈的情況,遂向東源詢問,東源微笑道:“光幕經過姑娘滴血修補,已是恢復原樣,姑娘可靜心調養了。”
苾玉鬆了口氣,這一次可真是長臉了,以後在這幽冥宮闕,怕且沒有哪個敢看低自己了。
東源看了一臉得色的苾玉一眼,道:“帝尊前日託夢給憂思,言道百日後出關,屆時我會將苾玉姑娘引薦給帝尊,帝尊向來獎罰分明,姑娘立此大功,說不定會有重用呢!”
苾玉頓時心花怒放,笑道:“帝尊快出關了?苾玉一直渴望能覲見帝尊,老先生,你能告訴我帝尊的喜好嗎?苾玉生怕到時一時莽撞說錯話,衝撞了帝尊。”
東源沉吟著,帝尊閉關七年,不知心情是否有所平伏?
苾玉仰慕帝尊之心,在這七年可是表露無遺,幽冥諸老雖然希望帝尊能早日重覓愛侶,可帝尊的心意,又有誰能揣測到?苾玉如急於獻媚,在言行舉止上惹怒了帝尊,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到這層厲害關係,東源忙道:“苾玉姑娘還是安心養傷,帝尊出關後,我會尋一個合適的機會跟帝尊提起,可是,姑娘在覲見帝尊時,最好是保持沉默。”
苾玉神情黯然,垂頭道:“苾玉記住了。”
東源默了默,繼續解釋道:“帝尊因主母殤去,心情憂鬱,這幾年都是很少說話的。老朽生怕姑娘一時不慎,犯了帝尊的禁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是而先作提點。”
苾玉心頭一震,低聲道:“主母殤去了?”
東源撫額,黯然嘆道:“主母殤去十餘年了,這是我幽冥皇族的一段恨事......姑娘聽過就是了,切勿在帝尊面前提起,免得惹起帝尊的哀思。”
苾玉有片刻的失神,隨即低下頭。
“苾玉知道,老先生放心。”
東源走後,苾玉掩上房門,一手摟住奶孃,又哭又笑。
東娘唬了一跳,連忙按住她,拿冷水給她敷額頭,道:“玉兒,你這是幹嘛?瘋瘋癲癲的。”
苾玉只是咯咯笑著,道:“奶孃,我所料不差,東源剛才告訴我,他們的主母已經殤去數年,這不正是天助我也麼?”
東娘聽了,也為主子歡喜,道:“這麼說,帝尊如今正是孤家寡人來著,玉兒,既然你傾慕他多年,他又將你召入上界宮闕,說不定這就是緣份哪!”
苾玉臉上一紅,含笑不語。
原來帝尊身邊那個女子早已煙消雲散十多年了!這麼說帝尊已是形影只單了十多年,苾玉望著鏡子中緋紅的臉頰,心砰砰跳動著,帝尊如今尚未有子嗣,總不能一直孤單下去,就算他心中思念亡妻,可時日長了,再濃烈的思念也會轉淡吧?
苾玉的眸光晶亮晶亮,我就知道苦候多年,總會有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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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皇端坐在青玉平臺上,手往前方一劃,開啟身前的介面。